「拳头。」温雅嗓音中带着一抹小女儿家独有的脆甜,宛若夏风吹拂而过的铃音。
封劲野胸中陡震,垂目定定注视着不知何时来到他面前的小姑娘。
十六岁的他体型较成年人更高大魁梧,面前这十二、三岁模样的小姑娘却是娇娇小小一只,个头与他相比堪称一个天龙一个地虎,他目光平视望着伤兵营中的运作,一时间没留意她的靠近,直到她突然出声。
眉心揪起,他觉自己想错了,她不是地虎,是……是一朵小花儿。
今晨当战事终结,清点伤亡之际,伤兵营这儿突然来了一小队人马。
他们一行人从东边过来,沿途一边义诊一边往山野间寻药,说是在临近屯堡行医时听闻西关边城有难,此番赶来是为医者之心、尽棉薄之力。
绝对是医者仁心,但绝非棉薄之力。
须知西关北路的随军大夫仅一位,此刻伤兵太多,且多是需要紧急止血的战伤,忙到这位军医老大夫都想伏地大哭。
如今天降神兵般赶来一队义诊人手,众士兵包含为首的封劲野在内,毫无异议便接受这些民间百姓插手伤兵营事务。
这一行共七人,三女四男,为首的是一位年近耳顺的老妇,中等身形,弯弯的眉眼,面上似乎-直挂着浅笑,四名男子年岁介在二十五至三十五岁间,较年轻的两个应是护卫兼马夫的身分,当同行其他人忙着救治伤兵时,他俩能帮的忙有限,却是亦步亦趋守在老妇周边,听从吩咐。
至於余下的两男两女,在封劲野看来很显然是跟随老妇习医的弟子,止血裹伤的手法俐落之至且独树一格,即便是年纪最小的女徒儿动作起来亦熟练无比,面对需缝合的伤口也能稳妥处理。
封劲野後脑杓那一道口子便是小姑娘给缝合的。
相较於那些遭敌军弯刀斩臂断腿的重伤患者,封劲野这一场血战拚搏下来所受的外伤根本算不上什麽,最严重的伤口也就耳後的一道箭伤,硕纥军的这一道暗箭将他的头盔射落,箭簇锐利的边缘亦重重划过他的後脑杓,翻出头皮内的血肉。
「好险军爷躲过,没伤着头骨,仅是皮裂肉翻。」
他盘坐在地让她缝合时小姑娘言语温和,触碰他脑杓的手指很轻很稳,一点也不害怕见血。
他从未见过如她这样的小姑娘。
嗯……咳咳,他的意思是,自己当然见过很多小姑娘,但没有谁有她如此雪白的肤色,脸肤白里透红,清润健康。
也没有谁有她那一双明亮的眼睛,拢着淡淡笑意,闪亮如星。
更没有谁有她那样好闻的身香,混着不知名的花香、草香和药香,女儿家的气息柔柔软软的却绝非弱不禁风之感。
应该要娇养於闺中才是,这样的小姑娘怎会出现在这危险且荒凉的边城?
他自然未将内心话问出,一时间几乎出不得声音。
当小姑娘欲与他闲聊般开口温语,他仅低低哼了声,暗暗吞咽唾沫,都不知人家何时已将那道血口处理完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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