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2节(2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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朝露踌躇地转回身,沉吟片刻道,“我看小姐可能想与楼叔聊聊……”

朝露性子直,向来藏不住心事,看她这般扭捏,姬玉落还有什么不明白的?

定是有人嘱咐过她,不许她胡言乱语。

而担心自己露馅,朝露甚至都不敢进屋来,成天蹲在屋顶,姬玉落偶尔醒来时,也只能听到头顶窸窸窣窣的动静,却看不到人影。

姬玉落没有拐弯抹角,直言道:“我问你,师父究竟为何将我匆匆带离京都?”

朝露咬唇道:“为了照顾小姐……”

姬玉落道:“我们离开京都之前,霍显在哪里?”

朝露摇头,“我没见到他。”

看她神情,是真没见到霍显。

姬玉落蹙了下眉头,换了个问法,“那我们离开之前,霍府可有异状?”

朝露一顿,飞速摇头。

姬玉落盯着她,直将朝露的脖颈给盯弯了。

她重重垂下头去,露出委屈的表情,好一会儿就不打自招地说:“我们前脚刚离开,就来了一群官兵,他们抄没了所有钱财珍宝,还把府邸封了,贴上了白条,那些下人和姨娘,也被押走了……是沈公子提前送信,我们才得以先行离开……再后来,楼叔就来了……”

姬玉落怔了怔,谢宿白……

她没有说话,搭在窗台的手攥成拳头,肩胛没有痊愈的伤忽然一阵疼痛。

姬玉落闭了闭眼,连带着觉得太阳穴也跟着跳了起来,末了才没什么情绪起伏地说:“京都既无战事,让人把沈兰心送回来吧。”

当夜,楼盼春拴在林子里的马便不见了。

姬玉落与朝露一路北上,便是快马加鞭也要五六日之久。两天一夜后,便是马儿也不堪重负,不肯前行,姬玉落无法,只能就近在山道上寻了个茶棚歇脚,顺便喂饱马儿。

此处都是过路的行人,凑在一块谈论的,无非就是近来朝廷那点事。

从承和帝到顺安帝,再从顺安帝到如今的新帝,统共不过十年,历经三朝,这朝廷变动之快简直让人唏嘘。

感慨之余,只听人道:“也不知那赵庸跑去何处,还能不能捉到。”

有人应声:“定是叫他那干儿子被放走的,否则刑部大牢那般森严,没人里应外合,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不见?”

“就是就是……”

“不过那死太监能不能捉到也没什么干系,总之北镇抚司那位已经翻不出天去,孤掌难鸣!我啊千里迢迢从南边来,就等看过几日下诏行刑呢。”

“欸,我与仁兄志同道合!”又有一人笑起来,紧接着那人冷哼一声,道:“我家本在京都做小本生意,就是让厂卫给害的,才不得不举家搬离!如今厂卫倒台,岂不大快人心?”

“我也是我也是,我也同路!”

……

……

周遭众人皆是以茶代酒,举杯欢呼,个个脸上都洋溢着喜悦,仿佛不是去看断头台上的行刑,而且去参加百年一遇的盛宴。

但于他们来说,这确实不亚于百年盛宴。

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。

她们一路北上,途径无数酒肆茶坊,所见所闻大多如此,霍府被抄,镇抚使落狱,这是时下最大的谈资,便是贩夫走卒都能插上一嘴:“老天开眼!”

而与此同时,铺天盖地而来的是新帝的圣名。

霍显和谢宿白就像是两个极端,一个被贬为臭水沟里的蛇鼠,一个则是天上的明月。

姬玉落在那喧嚣声中沉默不语,走走停停,她大致拼凑出了如今京都的情形。

赵庸跑了,朝廷却需要向天下百姓交代。

你看,这不是一个霍显,便能稳住民心了么?

倏地,朝露重重放下茶碗。

那“砰”地一声,碗筷皆是一颤,茶棚也瞬间静了下来。

所有视线投了过来,有人开口要说什么,就见那扎着辫子的小丫头将剑拍在桌上,瞬间便将话咽了回去。

倒是姬玉落盯着碗里的浮起的茶叶没有吭声,她平静的眉眼像是高山的雪水,微波中带着一丝需要认真揣度才能捕捉的寒峭。

作者有话说:

试图粗长失败tt

第112章

沈青鲤从皇宫出来时, 御书房外乌泱泱跪了一片,人手一本上奏陈表的折子,无不是为了请求新帝下诏赐死霍显, “择日问斩”不够, 赵庸的越狱失踪让他们担忧夜长梦多, 只想快快将此事办了, 莫要等秋后,恨不得立刻马上就将断头台搭好。

真是耳闻不如一见, 可见霍显这些年得罪人的时候没有手软。

沈青鲤捂着心口从御书房里挤出来,冬日阴冷的时节愣是被惊出一身汗。

无人小径上, 他抚着心口直摇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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