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打沈棻进入厨房,唐雪梅便搬了一个板凳,坐在正好能看到厨房的位置,装模作样的摇蒲扇。以前她是从不碰蒲扇的,她觉得这是乡下人才会用的东西,沈棻来邹市时带着一个,唐雪梅看到后,还将她好一顿挖苦。
后来……骨气实在没拼过毒辣的太阳,唐雪梅顺手摸走沈棻的蒲扇,再也没还给她。
眼下,蒲扇就是她偷偷向厨房张望的“掩体”。
厨房里弥漫着绿豆的香气。
唐雪梅不由自主地吸了吸鼻子,手摸向已经饿瘪的腹部。
这几日吃自己做的饭菜……是真难吃,昨晚炒豆角,竟然都没炒熟,吃完以后,她拉了一晚上肚子。
唐雪梅嗤笑一声,沈棻做了这么多,总不会是要自己都吃完吧?到底还是要带着他们的份的。
到时候她一定得拿捏住她,不能便宜了沈棻。
这么想着,唐雪梅却见沈棻将做好的绿豆糕放进长盘里,端着回屋了。
唐雪梅:“……”
??
做了这么多,还打算都吃了?
唐雪梅不好意思让人家知道自己做饭不好吃这事,这几日再饿也是硬扛着,她还以为今天沈棻做了这么多,终于能吃饱一回了……唐雪梅很想矜持,但肚子咕噜的叫声让她不得不往沈棻房间前走。
透过门缝,她看见沈棻将做好的绿豆糕摆成两排,自己则拉了椅子坐在孩子们的书桌前,还翻出了彩纸。
唐雪梅脸色一沉,敲了两下门,不等沈棻说什么,便推门走进去,“沈棻,你再怎么作,我都没说什么,现在这又要闹哪一出,做这么多糕点放在这里,你是打算放坏为止?”
总不能是一个大人三个小孩要吃这么多吧!
沈棻看了一眼唐雪梅,没把她放在心上,继续忙碌自己手里的事,顺嘴答道:“您说得不少。”
“哈?”唐雪梅一时没听明白。
沈棻从一包手工彩纸中,单独挑出嫩黄色的,裁成四个小的正方形。
裁好一张彩纸,沈棻总共用了一分钟的时间,然而就是这60秒钟,却让唐雪梅无比难受。居然有人,敢干晾着她这么久!
回想她过去的人生,在没婆婆的时候,向来是她说一,没人敢说二!
就连盛谦知的父亲,她的丈夫,对她也是言听计从!
“沈……”唐雪梅压着怒意刚要开口,沈棻却忽然抬起头。
沈棻面无表情道:“不管我做什么,您说的话都挺多。”
唐雪梅:“……”
她这是在点她呢??
“我是长辈,现在说你几句也不行了?你是多高贵,说不得?”
“那就要看妈怎么定性‘高贵’这个词了,”沈棻瞥了一眼绿豆糕,从盛淮荫装文具的木盒子里翻找彩笔,不急不躁地说道,“现在是新社会,人人平等,是吧?”
“你……”唐雪梅本是想教训沈棻几句,但沈棻一直忙着手头的事情,她自己的注意力也跟着跑偏了,“你做这么多绿豆糕要做什么?这不是浪费吗?!”
“哦,拿去送人,不会浪费,您放心。”
唐雪梅:“??”
送人?!
送人还不是浪费?!她还在这里饿肚子呢,沈棻居然要把绿豆糕拿去送人?!
唐雪梅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两声,她立即捂住肚子。
沈棻的耳朵却很好使,她抿唇一笑,抬起头,诚恳地看着唐雪梅,“总比放在家里被老鼠偷了强,您说是吧?”
唐雪梅:“……”
她怀疑沈棻在骂她是老鼠,但她没有证据。
挤兑完唐雪梅,沈棻心情愉悦,唐雪梅的脸色却是难堪得紧,时而黑时而红。沉默几秒钟,她看到沈棻拿出彩笔,似是要在彩纸上写字,不由嗤笑道:“你说是要读书,不能做家务,结果天天打扮得花枝招展,跑出去不知道见谁,还耽误几个孩子学习,有你这么当妈的?我看你就是懒,不想干活!”
“您勤快,您做就是了,”沈棻淡淡道,“我在盛家干了这么多年的活,一分钱都没拿到不说,还要天天挨骂,看您的意思,还觉得我以前过得挺好的。既然您喜欢这种生活,我让给您就是了。”
唐雪梅:“你……你现在真是说不得了!”
若不是被“教养”约束着,唐雪梅真想把沈棻这张变得伶牙俐齿的嘴撕烂!
不过在这事上,她却是说不过沈棻的,即便大环境如此,但她从前对沈棻,还是过分了些。唐雪梅不甘心找个这样的儿媳妇,所以一直苛刻,这一点她很清楚。
所以她及时地改变话题,唐雪梅的目光落在沈棻的笔上,心里直冷笑,“我上次让你给谦知写信,信还没写吧?这是要写什么?”
沈棻道:“写上绿豆糕的名字和联系方式。”
“联系方式?”
“哦,打算以后多做一些,拿出去卖。”沈棻没打算瞒着唐雪梅,毕竟她打算离开盛家,省得以后还要再和唐雪梅掰扯了。
“卖?”唐雪梅噗嗤笑出声,“就你这脑子,还打算学人家做生意?你算术算得明白吗?别要卖多少钱都不知道,再赔钱了!还有,就你会写的那几个字,还要写联系方式给人家?你不怕人家被你的字吓跑?”
沈棻曾给外婆写过一封家信,不知道怎的落在院子里,被盛行看到。
当时盛行便当着沈棻的面,举着信把唐雪梅和休假在家的盛谦知叫了过去,几个人研究起沈棻的字来,一边看,一边哈哈大笑。
沈棻写的字,就连盛淮先刚入学时都不如,连数字“8”都写不好,竟然直接画了两个圆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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