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算把我这颗脑袋摁倒水里,都是我家祖坟冒青烟了。日后回了石马村,我就告诉奶奶,周将军大晚上给我洗脸洗头呢,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。
周俊眯着眼,初见时的讨厌又冒出头,他看着眼前这一张笑脸,打不下去。
你别嬉皮笑脸。
伸手不打笑脸人。
周俊一脚踹过去。
李休宁捂着肚子哈哈大笑,跌坐在院子里的石砖上,末了长长一叹:小俊,兄弟哪有隔夜仇。
若是厌我,今夜该打就打该骂就骂,我李休宁打不还手骂不还口。
身姿英挺的少年见他这副德行,竟真抡了一拳。
李休宁爬起来,摇头道:不够。
他用手背擦着嘴角的血,复又道:一拳恐怕不解恨。
周俊便再递一拳,李休宁踉跄着扶住院里的枣树,秀气的面上冒出虚汗,鬓角被汗湿,一双眼眸微微含笑。
还是不够。
周俊冷笑:你找死。
他一拳砸过去,拳风擦过少年的鬓发。枣树微微一震,几片叶子落下,李休宁怔怔看着眼前之人,下一秒,一巴掌狠狠将他打偏过去。
周俊喘了一口气,歪倒在地上的少年翻了个面,干净衣袍沾上土灰,皙白面庞上,巴掌印开始发红。
李休宁晃了晃脑袋,网巾松散,落下几缕碎发,他掸了掸衣袍,道:你是不是没吃饱饭?
未几,拳落如雨。
因痛蜷缩着腰身的少年咬破了唇,满嘴是血,一吞咽,喉咙里的血腥味便往上翻涌。
月书在屋里被宋希庭死死箍着,只说这是李休宁自己的事。
这是他应得的教训,自己爹娘老子不管,自有其他人出手。
身后的男人垂首轻声道:看好了,李休宁这小崽子吃的苦,尚不及你十分之一,不要心疼他。
不知过了多久,月色被云絮隐没,奄奄一息的少年被人背了回去。
五更天,一场雨破空而至。
飒飒飒风声冲刷雨帘,洗去地上的血迹,枣树晃脱了半数叶子,天地间阴森暗沉至极。
一队精壮骑卒冒雨从山道而入,罗汉山中不见人鸟兽影,地上泥泞,末尾的老骑卒弃骑马步行,风雨晦暗,微弱钟磬如涟漪一般从深山中扩散而开,渐行渐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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