遮天蔽日的阴影覆在它们头上时,高级妖魔们机警地做出了躲避的动作,向天空看去,随即表情不由自主地凝固了——魔气形成的巨大树木冲天而起,树冠铺陈开来,枝条纷纷落下,在外围层层围拢,将整个山谷严严实实地堵在了它的树冠下。那股威慑的气息仿佛唤起了它们身体中久远传承的恐惧,生出一股无法反抗的绝望来。
唯二的两只天字级妖魔颤栗着,发出难以置信的哀叹:“死树……”仿佛一瞬间重温了它们还十分弱小时的梦魇。
那时所有妖魔都生活在死树的阴影下。它们被它庇护,它们被它饲养,它们被它捕食。直到最初的魔神将它抹杀。无数岁月过去,连魔神之名都更替了几任主人,存活至今的它们本以为自己早已忘却昔日记忆。却在身临此境时,格外鲜明地想起了那些日夜担惊受怕,不知何时会被身旁枝条倏然吞噬殆尽的恐怖回忆。
幼年的经验让它们安静地趴伏下来,等待着随时可能降临的死亡,为了那一刻来临时能够发动反击而积蓄力量。能够成长至如今地步的妖魔没有单纯的蠢货。那些高级妖魔发现了它们的异样,惊疑不定地学习着它们一般安静下来,警惕地观望着谷中巨树的动向。
放出了死树后,叶牧没有急着对山谷中的妖魔动手。把“百尾”交给饮羽楼门主代为看押,他循着地图上标注的绿色光点,先去找到了江望。
在一栋建筑物房顶的背风阴影处找到江望,看到那熟悉的身影时,叶牧松了口气,紧接着就察觉到了异样,重新提起了心。江望周身的魔气稀稀落落的,呈现出一种日薄西山的景况,像是一株因为缺水而开始逐渐枯萎的无精打采的小花。
他迅捷无声地跃上房顶,谨慎地轻声唤道:“江望?”
那坐着的身影动了动,没有回头,江望喑哑了许多的声音有点苦恼地说:“叶牧,你带了斗篷吗?我不太想让你看到我现在的样子。”
叶牧嗅到了血的气息,但不确定是江望受了伤还是他从杀死的妖魔那里沾染上的。从包裹里取出一件新的斗篷罩在江望身上,他在江望身边坐下,一边唤出魔气试图给江望“浇水”,一边问:“你受伤了吗?”
窸窸窣窣地穿好斗篷,江望向叶牧转过来。虽然戴着面具,但也能从那青白的肤色看出他的情况不太好。然而他的心情似乎还不错,语气轻快地说:“出了一点小问题,看到你让我感觉好多了……叶牧,祭师死了。王天留实力竟然还不错,蛊惑了祭师让他解除了所有灵物契约,省了我不少工夫。白魏应该没死吧?我答应了王天留保他一命。另外,离火和巽风都自由了,不过没出现在驻地里,不知道她们去了哪儿,需要留意一下。”
叶牧没让江望转移话题,皱起眉头,说:“白魏活着。江望,具体是什么‘小’问题?”
他发现除非他有意控制,否则魔气没法在江望身边长久留存住,就像一个满是漏孔的筛子蓄不住水。这让他有种不祥的预感。
江望说:“说来话长。”他似乎有点虚弱地依偎过来,靠在叶牧肩上,慢慢解释起来。
听完前因后果,叶牧看着恹恹的江望,有心说他两句,又舍不得让他伤神,最后没办法地吐出口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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