方简也注意到了,认出那个是什么以后,摸了摸鼻子,头铁地小声吐槽:砚北,你当初敢写,现在不敢给她看了啊。
秦砚北冰凉视线扫过去,方简一缩脖子躲老远,云织还是没有勉强,柔软目光停在笔记本上,再抬头不声不响望他,一点要求不提,但又比说什么都更刺他。
秦砚北自知对她毫无办法,少见地露出一点自责似的燥意,他把已经用衣服盖住的笔记本拎出来,但是背对着她,事先抽出了里面夹的一叠纸。
云织这次眼明手快地拦了一下,攥紧他手指,折叠的纸就被迫展开少许,她匆匆一瞥,清晰看见了标题的几个字:赠与协议。
云织愣住,深夜空旷的机场里,她心跳声陡然放大,震耳欲聋。
飞机延误半个小时,夜更深,VIP候机厅里静得只剩呼吸声,随行的人都分散开坐,没人不识趣的往秦总身边凑,其他乘客也基本都在角落休息。
云织低头坐在候机区的中央,光线最好的位置,已经把手里的纸看完。
很长,手写的,是秦砚北的亲笔,有些字因为当时的精神状态不稳定,笔尖扎破了纸页,横竖撇捺微微扭曲。
里面一条条写得清晰明确,汇总他名下所有能够交易的财产,无论什么,只要是有价值的,全部无条件赠与云织。
不管他健康,失去正常行为能力需要强制管束,或者死亡,终生有效。
云织记不清沉默了多长时间,纸页边缘都是她太过用力留下的抓痕,她几次想团起来撕掉扔进垃圾桶,看着那些他自知生死不定的时候写下来的字,又想抱住大哭。
秦砚北揽着她后脑,强迫她转过来跟他对视,她有时候很固执,含着水汽的眼睛透出灼烈,拒绝看他。
他垂下眼,沉声说:织织,这不是遗嘱。
不是遗嘱是什么!云织嗓子里辛辣,一开口才听见自己哑得厉害,你准备这些,不就是做好自己会走不下去的准备?!秦砚北,你都已经预料到自己可能会到绝路了,当时也不跟我说实话?!我要这些有什么用!
她手背挡着嘴唇,小声哽着问:你什么都想了,想过病控制不住,想过死,就没想过我多需要你,没有你不行是不是?
秦砚北定定看她:我想过,但这个,比以前妄想你爱我,更像一个我自己编造出来的梦,梦太好了,不敢信,只有那些不好的东西,才是我一直有的。
云织心里难过得窒息,把几张纸叠成小块扔给他:这个你找地方销毁,不要留着。
秦砚北摸着她头发:这是我拟的手稿,正式协议早就让律师准备好了,如果我在这边出事,律师会马上找到你签字,不让你有太多害怕的时间,织织,我的病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失控,不管我是死是活,都不会让你无依无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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