宁扶疏稍整仪容,步入正殿第一眼,见到的不是皇后端庄雍容,而是李月秦侧身坐着,手肘撑桌面,掌心托腮帮,另一只手伸到糕点盘中,捻起桂花芡实糕塞进嘴里,吃得眉眼眯起笑意。
娘娘刚才在宴上没吃饱么?宁扶疏盈盈望向她,揶揄笑道,这糕点撑肚,小心积食夜里睡不着。
李月秦双腮因塞满食物圆滚滚鼓起,如贪吃米粒的仓鼠。
她转过头来,混着茶水将噎嗓的糕点咽下,末了开口:我不是没吃饱,而是压根没吃。
你那位弟弟最重人前面子,我若像这般放开手脚吃,只会凭白惹他嫌。若照着他的规矩食不过三箸、细嚼慢咽,自己就吃不过瘾,没甚么意思。
她说这话时,一袭水蓝色银绣荷花齐胸襦裙铺开椅面,外披青莲雪纺对襟上襦,十字髻对称点缀着的绿雪含芳珠钗轻轻晃动。为后两年没有磨平她碧玉年华该有的活泼俏皮,学不来母仪天下的沉稳持重,便大大方方地不学。
朝歌长公主也是恣心纵欲的性情中人,倒难怪原主能和李月秦处成手帕交。
宁扶疏命人催促小厨房多上几道菜,总不能让皇后娘娘饿着,李月秦却忽然握住了她的手,摇头说不必麻烦。
我不久留,稍微坐会儿就走,之所以选这个时辰过来李月秦掀眸给贴身大宫女抛去个眼神,侍女立马领会内涵,退出殿外办差。而她再出口的语气,端的是意味深长:我千挑万选,给你择了几件生辰礼物。
刚刚宴上人多,又有驸马在场,不太好拿出手
细碎脚步声响起的刹那,李月秦话音戛然而止,吸引宁扶疏望向殿门。
数名乐伎鱼贯而入,素衣白衫,气度清雅如芝兰玉树、似谪仙下凡,皆是男子。
宁扶疏微怔:你这是?
抚琴奏乐呀。李月秦理所当然道,他们都是乐坊中曲艺最好的乐伎,吹拉弹唱样样精通,揉捻抹挑种种在行,保准让你满意。
像是为了印证她所言,怀抱琵琶的男子指尖拂出皎洁月光,跪坐琴案前的男子拨弄起弦风雅,确如闻仙乐。
可宁扶疏深知绝对没这么简单。
如果单纯只是听曲儿,为何偏偏挑选男子,又为何神秘兮兮地说什么驸马在场,不太好拿出手。掩耳盗铃,必有猫腻。
李月秦见她面色绷着,眨动眼眸,倏尔掩唇一笑:瞧瞧朝歌你这震惊的样子,想哪儿去了?
宁扶疏:
不是她多想什么,而是你究竟想做什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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