本就是君王制衡权臣的姻亲,是做给外人看的表面夫妻,宁扶疏玩得再浪荡再荒唐又如何。只要不损害到他顾家利益与颜面,就都和顾钦辞无关。
他是这声色犬马中最多余的那个。
雨势渐渐大了,顾钦辞脚下步伐愈快。他没乘那辆长公主礼制的厌翟车,独自一人孤零零的,穿过苍茫不见五指的夜色,走出宫门,走进小巷。
手中装着药丸的药盒早已被雨水打湿,他手掌用力,任由雕花木盒尖锐棱角扎入掌心。
冷哼飘散风雨中,顾钦辞暗自在心里唾弃自己:仅此一次,下不为例。他要是再吃饱了撑的关心宁扶疏,顾钦辞三个字就倒过来写,再让他遭受五雷轰顶。
轰隆隆一阵惊天骇地的巨响蓦然在头顶炸开,震得人耳朵隐隐作痛,伴随着紫电青光划破苍穹。
顾钦辞:
巧合,这一定只是巧合。
何况,他也没关心宁扶疏。
之所以半路折返去太医署,只是借此找个去昭阳宫的正当理由罢了。只是想回去看看,宁扶疏被病痛折磨成了什么惨样,好供自己冷眼欣赏,仅此而已。
顾钦辞觉得这个解释很合理,信手将已经没用了的药盒随意丢到路边。
谁爱要谁要,反正他不要了。
大概连顾钦辞自己都没有发觉,在他甩手扔东西的瞬间,脚步不由自主地稍稍慢下来些许。甚至因为没听见木盒砸到地面的钝响,驻足回头看了一眼。
驸马爷,您的东西。暴雨中,一人哈腰弓背,掌心稳稳托着精致小盒子呈到他面前。
此人衣衫破败,鞋帽褴褛,头发乱糟似一簇鸟窝遮住小半张脸,只剩两排大白牙咧出嘴唇殷殷笑着。
亏得习武之人六感敏锐,顾钦辞凝神细看,忽然笑着哟了一声。他目含戏谑地挑眉:姜大人,不对不对,现在应该唤工部郎中大人。几日不见,怎么落魄成这样了?
姜昱登时扑通跪了下来,膝盖重重坠地,溅起雨水淤泥:驸马爷,求您,求您帮帮草民。
没有自称下官,顾钦辞隐约猜到些什么。
但他没忘记那日宁扶疏病酒症发作,红疹遍布脖颈,可是有姜昱好大一份功劳在里头。这马屁精不是喜欢说话吗,一张嘴不是最擅长扒拉个不停吗,那就让他说说看自己是怎么变成这副破烂样的好了。
杀人诛心,顾钦辞补充道:姜大人最好说的详细些,方便本侯了解清楚情况。
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,就,就,就是御前失仪。姜昱羞愤欲死,磕磕巴巴终于憋出句完整的话,草民大概吃坏肚子了,在上朝的时候,没忍住,连续出了好几次虚恭,污了陛下和长公主殿下的耳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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