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说着说着,忽然盯着景星阑不说话了。景星阑被他看得喝茶都喝不下去了,没办法,只好问道:“皇兄可是有什么心事?”
“心事倒也谈不上,”梁帝撑着下巴,视线在他和乔镜之间来回扫视了一圈,长叹一声,“但朕是真羡慕你啊,咱俩要是换换就好了,这皇帝当的,真是一点意思都没有。”
“咳咳!”
这话说得吓人,景星阑面色一僵,连连咳嗽起来。但李源穆比他反应更激烈,把眼睛一瞪,大声提醒道:“陛下,请您注意言辞!”
梁帝露出一副难以忍受的表情:“朕只是随口一说……”
“那也不行!”李源穆振振有词道,“您是一国之君,金口玉言,怎能把江山社稷当儿戏随随便便拱手让人?哪怕是抱怨也不行!”
梁帝的眉头越皱越紧,显然忍耐也即将到达底线:“朕知道了!你也少说两句吧,朕听着闹心!”
乔镜想起之前他在云茶村住的那段时间,但凡看到有人家养猪,就会立刻说“让李源穆那老东西来干这个方能解朕心中之恨”。但等梁帝回皇宫后不久,就因为李源穆处理了一个大贪官又赏赐给他不少东西,也算是爱得深沉了。
“皇兄,”景星阑在旁边打圆场,“大梁此次,会在宫中举办蹴鞠比赛吗?”
梁帝勉强压下火气,硬邦邦地回答道:“就在明日。怎么?”
“……不,没什么。”景星阑识趣地没有继续出声。
但梁帝却像是想到了什么,扭头对一直坐在旁边默默喝茶的乔镜道:“你写的书稿,朕看了。”
乔镜不由自主地问道:“陛下觉得如何?”
梁帝思索了几秒,郑重道:“感触颇深。”
“此前朕一直在思考,”他说,“大梁如今蒸蒸日上,万国来朝,但朕心中总有挥之不去的危机感。在看完你的书之后,朕终于明白了这危机感来自于何处——你瞧。”
他站起身,走到观景台的边缘,众人见状也忙起身跟上。梁帝指着下方的欢庆人潮,居高临下道:“这些异国人,带来了无数奇珍异宝,以我大梁为尊,俯首称臣;但若有朝一日大梁示弱,江河动荡,那他们便会化身为豺狼虎豹,对你虎视眈眈,等待着从朕的江山上狠狠咬下一口肉来。”
梁帝想到乔镜在书中所写的,山河破碎,亡国灭种,对于为君者而言,他从小就知道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,但若是让百姓们遭受如此屈辱苦难……梁帝觉得,他就算是死,也是不能瞑目的。
“朕绝不允许那本书中的动乱发生在朕的国度,”他斩钉截铁道,“所以,朕要大梁国祚长盛不衰,千秋万代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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