也正是好在她人小,小被褥能把她整个人裹成蚕宝宝,躺在地上也就不会那么凉。
如今夜深了,月光倾斜,恰好有一束打到这边来。
借着月色,傅忱瞧见她后衣襟处露出来的一截细白的肩颈皮肤,比月色要更白。
小小的被褥并不能祛多少寒。
小结巴明显是冷了,她的后颈浮起细细的小疙瘩,竖起了根根分明的小绒毛。
殿内的绒垫勉强能看出来上好的绒制的,只是被人搓洗得频繁,深蓝已泛白成浅蓝。
上头的编织文样再仔细看不清了,边沿少被踩,也就没洗得厉害,能辨认出滚了方棋朵花锦纹,绣着串枝玉兰。
他躺下去的塌倒是铺得软。
小结巴躺的那绒垫没了绒,只能算个垫,下头是大理玉砖板,不说玉砖冰凉,十月天飘大雪,就这么躺下去,时日久了,肯定会受寒染病。
她又瘦又小,跑快点就小喘,哭久了,还容易匀不上来气。
傅忱并不认为她的身体能有多好,足以和冬日刺骨的寒凉抵抗。
傅忱心绪没有丝毫起伏。
病吧,病了好,她那么抠搜,又那么穷,肯定没钱买药,最好病重死了,还省了他将来动手。
傅忱现在想,留她一条命在,也只是留一时,她早晚都要死的。
不死在这里也会死在别处。
等他成功撺掇了南梁造株钱的上林三官,联合埋在汴梁暗桩,把南梁朝的经济扼住,西律的大军一到,里应外合,一举摧毁南梁。
看在她可怜的份上,他必然不会假手于人,也不多加折磨,给她一个痛快。
这些都是时间问题,说起来这事,造假株钱的计谋,必须要提早赶上日程。
西域新王不容小觑,难保不会打着联姻的幌子搞事。
他如今人在南梁,为防出差错,不得不扮演毫无反抗能力的阶下囚,这意味着许多事情不能正面与人动手。
傅忱这些年在南梁受到的□□并不少,他不怕疼,也特别能忍。
然而,并不意味着,他不急。
南梁的钱监有上林三官负责督造,掌原料和制范的辨铜、均输二官,前者好财,后者好色,都是些好拿捏的伪清官。
搞定他们不是什么难事,傅忱投其所好,废了点人财,没怎么过脑全部收入麾下。
唯独那负责铸钱的钟官是一块最难啃的骨头。
钟官把持的关口,正好是铸株钱最后的部分,如果不把这块老骨头拿下,傅忱造好的假株钱就卷换不了南梁的真株钱。
无法流通与南梁的街市,流进钱庄。
钟官这块老骨头是有点意思,他不贪图财色,就爱一些山水墨画。
你给他送搜刮来的珍惜墨宝,来路正,够清白,他就是很喜欢,也只是欣赏欣赏,决计不会收下。
此人也烦了傅忱好一段时日,要不是他在前面挡着,他又怎么会耽搁这么些时日,还被人算计,睡了小结巴。
今儿个,瞧着小结巴,他倒是有了点对付钟官的眉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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