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不知怎的,便坐不住了。直行去皇祖母面前。
三皇叔他病了,今儿不便来。皇祖母便叫他好生歇息吧。
皇祖母的面色难看极了,却伪善地道,玉昀都替人开口了,本宫便不勉强了。
玉昀这才觉着心安,退回去母后身旁,吃起狄国人贡奉来的葡萄。葡萄皮薄汁甜,她小心翼翼地揣了一串在袖口里,而后寻着营地的帐子去了。
小少年一身玄衣,在帐子里捧着书读。那书卷页脚都被翻烂了,是内书堂里流传出来,内侍们都不要了的抄本。他却看得仔仔细细,视若珍宝。
您要吃葡萄么?她凑了过去,在他对面坐了下来。从袖口里拿出那串私藏的葡萄。我试过了,好甜。
帐子外的太阳十分明艳,没有蒙着灰色。天很兰,云朵很白。如同映照在新生婴儿的瞳孔中一般清澈。
玉昀心中却有些发沉。她若早些来,该多好啊。他该少吃些苦,她也不必再遇见陆北乔,蹉跎了七载。他们便能有大把大把的时光了。
睁开眼的时候,烛火在眼前虚弱地摇晃着。映入眼帘的,是一双幽深的长眸。他声音有些沙哑,与烛火一样的虚弱,却问着她。
好些了么?霍苓说你不肯等我试药醒来。
你呢?你还好么?她反问了回去。
上方的人勾起唇角笑了笑,我很好。
骗人。她是不信的。就算疫病好了,他身上的蛊毒也已是很难医好了。
我怎么敢骗你啊?他笑笑,将自己半靠去了墙边,又伸手来揽着玉昀的肩头。只是做了很长的梦。
嗯?玉昀抬眸看他。男人的下颌线在半明半暗的烛光下,硬朗又鲜明,好看极了。什么梦?
梦到很多的事。
小时候被淑皇后罚跪,你来给我送炒栗子。还有偷偷去皇子鉴看你们读书。再后来,和狄国人比武,我伤得重。是你来看我。
所以我想,老天留着我的命到今日,是来还债的。
玉昀没接话。只是有些怅然。那些场景一幕幕地,在她眼前闪过,他那些卑微的日子,都是皇家造成的,他还还什么债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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