寂空接过,纸条没有署名,只表面写着寂空亲启。
很飘洒的字体,龙飞凤舞,却很好看。
他不知道有谁会来找他,他在寺外没有认识的人。
除了逐风。
逐风,他已很长时间没有想起这个名字了。
他的手竟微微有些颤抖。
他往日早便念完早经回了房间,但今日不知为何多念了一篇,便错过了。
一张残缺的纸,好像是被人从书上随意撕下的,背面还有两句残诗。
亥时。
如此简短,就是她。
但她已经两年没有来过,这次为何而来?
寂空将纸条合上,这才发觉自己心跳过快,曾经与她相处的点滴尽数涌上心头。
他以为他忘了,他以为他可以平静地回忆过往,他以为他参透了。
原来一切都是他以为。
一张小小的纸条便可以轻易打破他所有伪装。
晚斋刚过,寂空便回房间关好窗,独自坐在窗前,等着石子敲响窗纸的声音。
只是,这次他等了整晚,也没有听见记忆里的那一声。
第18章 东洲(定禅卷)
三年以后,寂空于佛理上已有极深造诣,又因其清贵出尘的相貌,在京城中颇负盛名,多次得圣人召见,以面见天颜。
高高的长阶上是威严雄赫的朝贤殿,耀眼的日光打在金黄的琉璃瓦上,深红的宫殿如一座欲望的牢笼束缚了数不清的灵魂。
寂空刚为圣人讲完佛法,看着这权力象征之地,目含悲悯。
一世为欲望所困,不得善果。
身后有人唤他:寂空法师。
寂空看过去,一个黑衣绣蟒的中年男子缓缓从长阶上踱步而下,身上的肉一颤一颤。
逐风曾形容他肥头大耳,如此一看,确是肥头大耳。
逐风,又是逐风。
三年来,他从未刻意想过她,她却时时刻刻出现在他的生活里。
他曾试着消灭她的影子,却徒劳无功,最终他将她藏进心底最深处,如今已能平静地想起她。
寂空双手合十,躬身:安北王。
安北王笑嘻嘻的,走过来靠近他:本王当年在北境见过一个和尚,对他一见如故,只是可惜,山上一别后,竟再也寻不到了。这和尚总躲着他,今日终于有机会与他一语。
寂空后退一步,垂眸道:缘起缘灭,缘聚缘散本是常理,安北王何必执着于一面之缘。
安北王却不想放过他:人生一世,苦海无边,若是事事随缘,岂能自在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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