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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他也想在凌溯的意识里横冲直撞,想把所有说不出的漫长的流离和寻找全都变成不讲道理的委屈。

他想跟凌溯告状,自己留下的那一点点的记忆都被那个破空间一点一点吞噬了,就连录音笔也因为听了太多遍,声音越来越模糊。

他原本是一遍一遍一遍地重复着告诉自己,一回到现实就立刻去找凌溯的,但就连这种徒劳的重复,最终也在失去时间定义的虚无中变成了空白。

他看着自己的记忆像是被冷酷扔进水里的笔记本,那些字迹都无法阻止地缓慢融化和模糊,变成认不出的墨迹,然后就连小心翼翼藏起来的轨迹线也慢慢风化消失。

这个过程是会逐渐变得不再难过的,因为他已经不记得自己为什么要难过……他只是还记得最后一件事。

……

凌溯忽然伸出手,用力把他抱进怀里。

庄迭条件反射地想要护住他的伤,那只手却也被牢牢握住。

凌溯自己很有分寸,他知道这是小卷毛老师好不容易盯着好起来的伤口,在发力时严格地避开了牵扯左肩的肌肉群。

他打开一场醒着的梦,让庄迭所有无法说出的念头都汹涌地灌进去,他们的胸口急促起伏着,落下和迎上发着抖的吻。

这种近乎战栗的、不顾一切的拥抱和亲吻,一定包含有无数其他更复杂的含义。

比如来得太迟的歉疚和疼痛,比如想要铭刻下来的什么强烈执念,比如一个只有两个人才能回的家,一场只有两个人才能一起做的梦。

比如虽然不太适合在这种时候背诗……但有无数次,凌溯注视着庄迭的背影,想提醒他抬头看的,书架上那本豪尔赫·路易斯·博尔赫斯的诗集。

「我给你我设法保全的我自己的核心。」

「不营字造句,不和梦交易,不被时间、欢乐和逆境触动的核心。」

「我给你,早在你出生多年前的一个傍晚看到的一朵黄玫瑰的记忆。」

「我给你你对自己的解释,关于你自己的理论,你自己的真实而惊人的消息。」

……

「我给你一个从未有过信仰人的忠诚。」

庄迭一点都不客气地埋在凌溯怀里,在凌溯的衣领上擦净了所有眼泪。

他们牢牢贴着彼此的胸口,激烈的心跳几乎要穿破胸膛,跳进另一个里去。

“我只是睡了一觉……队长,这场梦有点儿长。”

“我还记得最后一件事。”

庄迭抬起脸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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