猫耳山就是小土丘,山上并没有人工修葺的道路,倒是有几条曲径通幽的小路,被踩的次数多了,形成一条光秃秃不长草的小路。
山上大树没有几颗, 基本上都是手腕, 碗口大的槐树, 皂角树,侧柏,横七竖八的交叉着生长。底部树根粗壮隆起, 在石头缝的土壤里扎根。几颗贫瘠野草半高不矮的依偎在树旁, 卑微的求得几分生存机会。
仰头, 漫天星光?不, 是线条状的阳光, 像一根根灯管插在黑色夜幕里,像极了一把旋转的大伞, 风吹树动,哗啦啦的树枝声, 以及扑棱着翅膀远走的鸟, 地上不知名的虫叫。
周霁阳走的很慢, 手里不知什么时候捡起一根枯树枝, 就那样拿在手里, 随意比划着,脑中想象着自己站在维也纳□□里, 各色音符从自己手下划出,编织成一首唯美又激昂,平静却不悲伤的交响乐。
她觉得自己现在是一片祥和,没有焦虑,没有愧疚,就是放下所有的舒心。不去想这把伞之外世界最终会变成什么样?也不会有人发现被大伞遮盖住的自己。
她不知道当时事故的发生地,但是她觉得父母的血肉都化成了养分,滋养了这座山。
周霁阳慢慢走着,不远处咔咔咔几声,树林间一个挥着斧头砍树枝的老人,正在把所有砍掉的树枝用绳子捆绑起来,然后放在背架上。
老人一身破旧衣服,肤色黝黑,抓着树木一点点的从斜面爬上来,看到周霁阳一个面生的人还有些诧异。
从身边走过两三米,又忍不住驻足往回看了两眼,说着本地方言,上头路没了,斜陡走不上,没啥子好么看的。
周霁阳大致能听懂,笑了笑,继续往前走。
老人看着这人这人年纪轻轻不听劝,刚要扭头走。可又怕出啥子事,脚步姗姗的追了上去。瞪着一双眼睛,凶巴巴的道:上头路没了,跌下去命没的,你是哪家的客子。
周霁阳见他矮小干巴的身体,却背着这么一大捆,不由得好奇,您多大年纪了,要这些树枝干什么?
不记了,得有八十多,活一天算一天,树丫子烧火用的。老人太瘦了,脸上的皱纹就像是脚下土壤踩出的一道道痕迹。也像是旁边灰褐色坑坑洼洼的树皮。
老人粗喘两声,又大着嗓音说了一遍,别上去了,没有路,没啥子好看的,山不接陌生人,到处都是坑,小心掉下去。
为什么不在下面砍点。年龄这么大,腿脚还不好的样子。
老人遥遥头,你不懂,这里木材生长的久,耐烧的很。说着又抬手砍掉一根树枝子,树和人一样,想好好的,就得照阳光,往高了长,这些小叉叉没啥子用。
怎么会没用,万一这树死了呢?周霁阳看着碗口粗细的槐树,对比老手手里手腕粗的树枝,说不定对树来讲是致命的。
怕啥子,死就死,这里树多得是。老人有念叨一回上头没路了,然后蹒跚着下山去。
周霁阳沉思,目视着老人微微颤颤的走远,这才重新往上走,就像老人说的那样,没有路了,陡坡越来越陡,树木开始稀松,表面露出一块有一块的石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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