琉璃房子里的土是由辽东运过来的黑土,最是适宜养花的,乘月抱着膝,不自觉便伸出胖乎乎的手指头,在地上挖黑土玩儿。
她不是这世上顶顶重要的么?是乘着月亮来的小雪兔,降落的时候为大梁带来了祥瑞,爹爹说,那一年国中水草丰茂、麦穗两歧,岁物丰成,天下太平。
可为什么顶顶重要的她,过生辰的时候,爹爹却不来呢?
这般想来,她也许不是顶顶重要的吧?朋友们都被接回家了,人人都有娘疼,苏元善头上的两朵元宝髻也是她娘亲手为她绑的呢。
她越想越伤心,却伤心越困,她揉揉眼睛,手上沾的黑土蹭上去,眼圈就黑了。
良久有轻轻的脚步声响起,在夯实的黑土上踩的深稳,乘月好奇地抬起眼
月亮的光照进了琉璃房子,落在来人的肩头,少年身不染尘,缓步近前几寸,在乘月的眼前停住脚步。
一整个兔儿山的委屈涌上来,乘月向上伸出了小胖胳膊,眼巴巴地望住他。
哥哥她哽咽,你的娘亲呢?
顾景星迟疑地顿住了,继而却并未回应她的话,而是旋身在她的身侧坐下。
你怎么了?他问,语声轻轻,像是怕惊动了谁。
也许一个人还不会哭,最怕有人突然问一句怎么了,小孩子更是如此,乘月嘴一撇,眼泪就吧嗒吧嗒地落了下来。
我生辰,爹爹也不来,你也不来,靖国公夫人也不来她哭倒在顾景星的手臂上,委屈的无以复加,我不是顶顶重要的么?
长的细弱的花枝探过来,他似乎还不惯有小孩儿哭倒在他的身上,几分无措。
抱歉,是我来迟了。
抱着他的那只小胖手原是蜷着的,听他说抱歉,五指便张开了,于是顾景星看见了上头沾染的黑泥,在乘月抬手去揉眼睛的一刹那,他捉住了这只小脏手的手腕。
他说洗手去,捉着乘月的小手走到了铜缸边儿,从里头舀了一瓢水。
乘月不哭了,乖觉地把两只手并在一处接着,顾景星拿瓢的手翻转半边,水流向下流淌在乘月的手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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