乘月此时的心落进了肚子里,只觉得不虚此行,换了一间大帐,沐浴更衣后便打算好好睡上一觉,到了夜间,忽听得外头有马蹄声响起,她被惊醒了,从窗子里向外看,但见有一人跌跌撞撞地冲出了靖国公的大帐,跃上马便往长兴岭去了。
远远看,那人身影清瘦,举手投足几分少年意气,乘月知道是顾景星,不由地攀住了窗子探出头再去看。
下一刻他便纵马隐在了茫茫的夜色里。
乘月呆坐在软榻上。
他伤的这么重,还要往外跑,一点分寸都没有。
她也是出了很多力气才把他们救回来的好不好。
雨丝缠绵着卷入她的帐里,她再往外看,顾景星的亲随纵马跟了上去,乘月这便不看了。
他要去就去吧,横竖她与他除了打小就认识的情谊之外,也没什么别的了。
她这么想着,越性儿躺下了,只将软被盖过头顶,再不去想他的事。
后来她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,再睁眼时,外头还是夜,雨下的越来越大,电闪雷鸣的。
听人说山谷里打完仗之后,常常会下雨,或许是逝去的魂灵在哭吧。
乘月也睡不着了,抱膝坐着望呆,没一时却听盛玢在外唤着公主。
顾帅在长兴岭的水涧那里发了疯似的找东西,怎么劝都不回来,到现下已有一个多时辰了
盛玢与顾景星乃是亲军卫的同僚,是有几分情谊在的,劝不住顾景星,便折返回来,在公主帐前犹豫半天,见公主帐里有了动静,才上前禀告。
乘月就有些生气。
明明重伤在身,却还要去淋雨,倘或发炎了,痛的还是他自己。
她掀被起来,由着金疙瘩为她披上蓑衣,这便一言不发地上了马,在盛玢等人的护卫下往长兴岭去了。
到了那方水涧时,乘月从高处向下看,但见水涧边密密的水草里,有人正弯身翻找着什么。
乘月从马上走下来,慢慢地向下方走去,离近了,顾景星才注意到她来,抬眼的那一刻,乘月看到他满面的雨水,黯然的眼眸里,痛楚和疲累交杂。
他就那样定定地看着公主。
像是脆弱的不堪一击。
乘月缓缓地伸出手,金鸭小手炉在她的掌心淋雨。
顾景星,你在找它吗?
甫一看到这枚小小的、可爱的金鸭小手炉,顾景星的身子在雨中晃了晃,眼睛里有清浅的、失而复得的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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