公主的声音很轻很轻,可其中却有着抚慰人心的力量,顾景星心神激荡,甚至连肩背的伤都随之疼了起来。
其实我没有公主说的那么好。他沉默,深秀的眉眼垂下去,只安静地望着地上的那一团草。
乘月扁了扁嘴,我在你的心里,是听不进道理的人吗?爹爹说我打小信哄,你只要好好地跟我说,公主啊,我要去北境打仗,多则十年八年,少则三五个月都回不来,若是运气好,能建功立业,若是运气不好,说不得小命就交待在了战场上,你还愿意嫁给我吗?
小公主语重心长地模仿着他,对自己说话,顾景星终于抬起了眼睫看她,只觉得她哄孩子一样的口吻可爱至极,不免轻笑。
我原打算这么说顾景星轻声道,可不知该如何开口,毕竟那时公主也没说要嫁给臣。
乘月嗯了一声,尾音上扬着,戴了几分疑问,可全天下都知道我的驸马是你,要不然你十七岁了,为何还没有人同你定亲?
她摊手,我以为我们俩成婚是水到渠成的事呀。
她见顾景星微怔,便多了些委屈,絮絮叨叨的,你头一回拒我于千里之外,是拿春闺梦里人出来说,可我能做春闺梦里人吗?我那闺房是普通的春闺吗?你在外头安心征战,我就天天醉生梦死,养三千个面首在花园子里跳胡旋舞,哪里寂寞了?哪里难捱了?
安心征战?顾景星扶额,安心不了。
乘月说的来劲了,戳戳他的手臂,你知道我阿娘回来了吗?
顾景星这几日一直听她与太子殿下提起阿娘,的确有些奇怪,此时听公主主动提及,这便颔首静听。
我阿娘当年为什么离宫,就是因了莽贼入侵滇南,我外祖父和大舅父战死,她承受不住打击失了记忆,我爹爹爱她疼她,将她送回了滇南,再回去做无忧无虑的滇南小郡主。
因为阿娘的事儿还没有公布,故而乘月说起来的时候,凑近了顾景星的耳朵,用极小极小的声音往他耳朵里送音。
从前我没娘,是白嬢嬢疼我,现下我也有阿娘了,你疼不疼我,我已经没那么在意了。
顾景星原本听得很认真,感念着公主终于有母亲了,却没料到落点却是在这里,眉宇间不免几分惊愕。
我与公主的婚帖有婚帖为证,轻易就悔婚,未免对我的名节有所损伤。
乘月又是一声上扬的嗯,先忽略他如何知道婚帖一事,只挠了挠脑袋问,损伤你什么名节了?
公主对臣始乱终弃,臣往后还怎么做人。顾景星面不改色,只揪取了地上一根枯黄的藤草,在手指间缠来绕去,公主为我舍命,我为公主管家宅。三千面首,我有战功,做个老大不过分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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