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窦方儿又引着她往净房去,那净房就搭在将军的牛皮大帐后,地下却铺设了青石砖,正中央摆了一个老大的木桶,在一旁的架子上,井井有条地摆放了许多精致的碟子,其上摆了澡豆、皂角、晨脂、香膏、青盐等物。
这净房可真香!青陆有些艳羡地环顾这里,闻了闻香膏的气味,这香膏是桂花味的,怪道将军身上总有种淡淡的香气儿,不过我喜欢玫瑰味儿的,浓郁一些。哎呀,将军还有口脂?也是,西北风沙大,搽一些口脂滋润一些,不然该烂嘴巴了。
她又凑近了澡豆儿闻了闻,这澡豆也好闻,有点儿白茯苓和沉香的味儿,真香!
小窦方儿满以为这小兵看到这些,一定会大开眼界,毕竟一个乡野山间的小兵,哪里能见过这些东西,可青陆看到这些,反而很是熟稔的样子,各个都认得,还轻车熟路地去闻它们的味道。
他到底是个总角少年,不耐烦听青陆在这里阔谈,扭身要出帐子:我去拿件我的衣裳给你换上,你可得还我。又打量了一下青陆,你这小身板大约和我差不多尺寸罢。
青陆感激地看了小窦方儿一眼,再去看那些精致的小物件儿,闻了许久才感慨了一句:哎,将军活的像个女孩子,我却活的像个男孩子。
大帐中没有光,帐帘的开合里露出来一缕夜色,雨停了,世界就静谧起来。
辛长星支肘,斜倚在大迎枕上,将隔壁传来的那句男孩子女孩子听进了耳朵里。
活的像男孩子?
帐篷是牛皮所制,向来是不隔音的,隔壁的声响一声不落地入了他的耳朵,只这一句让他心里头大起疑心。
子时虽至,但今日的疼痛依旧不及从前那般难以承受。
他有些怀疑,是否此时身体上的疼痛削弱了他的听力,让他听岔了隔壁传来的话。
脖子上传来的痛楚让他不禁吸了一口气。
说来奇怪,自打来了这右玉营,他一连五晚,都没有等来那万钧痛楚,这让他有些纳罕。
或许疼痛会一日小过一日?
终有一天彻底消失?
他重生回来的意义究竟在哪里?
有太多太多的遗憾了。
追随他死在牙狼关的数万将士,被他弄丢的甘家小姑娘,因他获罪的甘老将军
他的时间紧迫,再也不能虚度了。
他此番来左云、右玉巡营,最多待上半月,故而连瓦房都没有住,而是搭建了帐篷,若是因疼痛减轻而耽于右玉
思及此,头痛欲裂,他闭上了眼睛,缓了一会儿神思,这才唤了一声:窦方。
并无人答应。
他再唤了一声,却见帐帘一把被掀起来,郑青鹿打扮成了小厮,低头哈腰地进来。
小的在,您吩咐。
辛长星一口气没上来,差点没背过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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