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他,居然还是她的那个少年郎,在不应该的时候,做回了二十岁的顾星朗。
西北方向,疾驰南下的这支队伍,为首的正是小八。
队伍中段马车摇晃的响动很大,该是奔行太久,折损太重。
狭路相逢,会于荒原,自然便先后停了。
从高空俯瞰,对峙之处再往西十余里,复州城门正孤凉地耸立。
只差一点点,不多也不少,便是所谓宿命么。阮雪音心中惨然,却知不能轻举妄动,与竞庭歌对视一眼,无声停在大军中央。
那头小八看见慕容峋身边的阮仲,心中有数,至车前禀报顾星朗,然后重新上马,喊话道:两军对垒,不涉亲眷,主上的意思,先将无关人等送离。
是中肯之言,更是交换以阿岩换阮雪音,然后各自东西,送往祁境和苍梧。
慕容峋稍忖,应一声好。
兵马让出窄道,阮雪音动身,竞庭歌紧随其后。
两人现身队伍前方、慕容峋身边时,顾星朗亦牵着阿岩下车。
孩子遥遥望见那头,张了张嘴,硬是没喊出一句娘亲爹爹姨母舅舅。
请。顾星朗道。
慕容峋便扬手示意,阮仲带着阮雪音并几十人的队伍往这头来。
四名祁国死士同时动身,送阿岩往那头去。小小人儿端端正正踏在无垠荒原间,全然嫡长公主气势。
阿岩!朝朝趴在车门边大声。
阿岩回头,也大声:记住我的话!来找我,或者我来找你!
好!阿岩,你自己小心!要小心!
你也是!
两个不到六岁的孩子,如大人生离死别般相互许诺、约定、鼓励,直教场间乌泱泱众人目瞪口呆。
又小心什么呢?都是金枝玉叶,保卫呵护之人不计其数。
竞庭歌已然下马,趋前数步,伸手接过女儿,紧紧抱在怀里。
阿岩也紧紧回抱娘亲,许久,很轻地耳畔问:上官爹爹不回来了么?
竞庭歌胸中轰然,好半刻,很轻地耳畔答:嗯。
清晨的风比夜半更烈。那我们自己去看他。我陪娘亲去。
竞庭歌不知女儿晓得多少,为何晓得,是凭零星的幼年记忆还是重逢后大人们的言行。
此刻她无暇探究,可能永远也不会探究,只觉此言,意蕴无穷。好。
慕容峋已点了三百兵马,要送母女二人东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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