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就更让人好奇了。她打定主意要看他衣服下面藏着什么秘密,艾希礼被她直接问出口,无法继续拐弯抹角地阻拦,只好低垂着睫毛任她一颗颗解开扣子。
这或许是塞莱斯提亚的想象力最为天马行空的时刻。她脑中浮起各种各样的猜测:难道他有很丑的胎记?总不会是长了女人的乳房……
扣子解到一半,她就笑不出来了。等到衬衫彻底敞开,她几乎压抑不住两手的颤抖。
——伤痕。
并不密密麻麻,却种类繁多,甚至相互迭加的伤痕。
烫伤、割伤、鞭打伤、穿刺伤……她能想到的一切伤害一个人肉体的方式,都可以在他身上看到结果。
大多数伤口都被仔细处理过,没有在接缝处留下狰狞的褶皱和凸起,但能看出早期愈合过程中几乎全无魔法介入,才会有触目惊心的红痕留存至今。
艾希礼阻拦的手被她推开,她绕过去看他后背——
集中的、反复的鞭伤。她只在年幼时见过一个犯下大错的仆人被打成这样,如果不是管家怕闹出人命给了他一瓶药剂,那个比她还大上几岁的少年很可能活不过那天晚上。
“早就不会疼了,而且我平时有在涂药的,已经变淡很多,只要再持续一段时间就不会这么丑……”艾希礼徒劳地解释道。
“怎么回事?”塞莱斯提亚竭力维持镇静。
和她一样,艾希礼的出身也不是秘密。她知道他是某位伯爵的遗腹子,那位伯爵去世不久,艾希礼的异母兄长——伯爵长子作主解除了伯爵和艾希礼母亲的婚姻关系,并退还她带去的大笔嫁妆,放她自由。然而年轻的夫人始终放不下亡夫,不肯回到娘家被再嫁一次,执意带着年幼的儿子独自生活,最终心碎过度,在艾希礼刚从学院毕业时早早病逝。
她曾在某次舞会中远远见过那位夫人一面。令人心悸的美貌,高雅的举止,温柔的言行……完全是她理想中母亲的模板,她为此无比羡慕彼时从未谋面的艾希礼,他没有被强加的家族使命和责任,还能拥有这样一位母亲的全力支持和爱护。
可究竟谁能把他打成……
艾希礼看她一副难受的模样,想伸出手抱她,却拿不准自己这个样子该不该碰她。
塞莱斯提亚深呼吸几次,又问一遍,“怎么回事?”
这对艾希礼来说不是个很难回答的问题。真正的难点在于挑出一个让她听起来舒服一些的说法。
“我母亲脾气不太好。”他轻描淡写道。
他还想叫塞莱斯提亚不要难过,但总觉得这话说出来显得自我感觉过于良好。他看着低头不语的女人,忍不住想,塞莱斯提亚会为他难过吗?或许她会……为他哭吗?
他想着想着,就又鬼使神差地加上一句,“所以我都说过了,我真的很能忍疼——”
塞莱斯提亚抬起头。她眼睛红红的,里面没有眼泪,干涸得很彻底。
“这句话,你再说一遍试试……!”
她咬着牙,看不出是在忍气还是忍哭,一把将艾希礼推倒在厚而软的毛毯上,用她湿润的地方对准他,重重坐了下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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