鼻梁、眼睛、牙齿……
讨饶的声音越来越细,沉照渡并没有因此收手,一拳比一拳用力。
当指关节感觉到脸下已无突兀反弹时,屈起手肘对着阿玉奇的颈侧猛烈一击,断裂的颈椎骨刺断虚弱的脉搏。
在一声无力的惨叫声中,沉照渡骤然松手,死不瞑目的阿玉奇瘫软轰然倒地。
看着他睁大的眼睛,沉照渡抬脚踩在他的脸上用了碾了碾,最后狠狠对着他的胸口一踢,直到听见肋骨断裂声,这一场单方面的厮杀才算告一段落。
擦去溅在脸上的血污,他转身走到门边的角落,蹲在拥着沉霓默默流泪的沉夫人面前,沙哑着声音开口:“把她交给我吧。”
目睹了刚才暴戾的一幕,沉夫人只惶恐地将怀中的沉霓抱得更紧,不愿松手。
沉照渡不恼,双膝跪在二老面前,微微弓着背,双臂平伸,虔诚得像是在礼佛。
说他痴也好,疯也罢。
不管什么办法,他都要试。
“得罪了。”
他起身将沉夫人怀中的沉霓抢过径直出门,不顾身后的凄厉哭喊,抱着沉霓就往大门走去。
门前的白蹄骍已经恢复精神气,他一手抱着沉霓一手拉过缰绳翻身上马,急躁地挥鞭,踏上另一条他无比熟悉的道路。
他要去归元寺,去找慧觉大师。
他不信神佛,也不想承认慧觉是他的师父,但不能否认老和尚是他见过最有办法的人。
他肯定有办法救沉霓。
正午的烈日晒得远处的城楼都在扭曲,他抱紧怀中了无生气的沉霓,直奔城郊。
马鞭越挥越快,掠过一处处熟悉的风景,那座隐在翠绿中稍显落魄的佛寺触手可及。
山门后的百步梯尽头就是恢弘的大雄宝殿。
这个时候,那个老和尚应该在殿里讲经。
刚才的一番打斗已经用尽他的所有力气,他手臂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,只能将怀里的沉霓背到背上,一步一步地爬上几乎望不到尽头的百步梯。
烈日当空,炽热的太阳像将大地的一切蒸干烤熟,要人受尽九九八十一难。
跨上最后一级石阶,气喘吁吁的沉照渡双腿一软,扑通跪在炙热的石板上。
爬到顶端,大殿内空无一人,檀香袅袅,只有巨大的佛像金身坐在莲花座上,低眉慈悲地看着芸芸众生。
沉照渡艰难起身,跨过有小腿高的门槛,将沉霓放在相连的几个蒲团上,然后退后重重跪在冰冷的石砖上,双手合十,虔诚俯身磕响头。
慧觉不肯来见他,他就在这里磕头,磕到慧觉愿意出现为止。
他不信神佛,出家也不过是为了混一口饭吃,习点本领,好铺就去找沉霓的路。
虽然佛经倒背如流,但他脑中只有执念二字。求不得,又放不下。
如今他为了这份不被赞许的执念成为最虔诚的信徒,跪在佛祖面前,用自身一切换沉霓睁开眼睛。
磕破的额头有血渗出,聚成血珠,徐徐顺着他的轮廓滑下,从眼角落到唇角,仿佛是哭出的血泪。
轻微的叹息从门外传来,沉照渡立刻回头,穿着袈裟的慧觉大师拨着佛珠,无可奈何地看着他。
“师父!”沉照渡用膝盖挪转过身子,对着慧觉重重磕头,“师父,弟子求你救救沉霓,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!”
钟声嗡然绵长,唤人慈悲,慧觉却迟迟不肯进殿。
“照度,难道连死都不能让你看破执念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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