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给,”盛铭泽递给聂容嘉一杯热可可,“你要回家,还是去我那里?”
“回我自己家吧,我今天想休息了。”
甜腻丝滑的液体入口,方才反应过来喉咙肿痛,口腔也干涩。一口气灌掉大半杯,血糖缓慢抬升,大脑才逐渐清醒过来。
“盛铭泽,你说我是不是根本不适合做律师啊?”聂容嘉双手捧着纸杯,问道。
“怎么会?”盛铭泽的眼睛看着道路的前方,“容嘉是我见过的最有天赋的律师。”
这话并非奉承。
最初盛铭泽并没有把盛世全部的法律顾问工作都交给聂容嘉,只是出于一点儿私心和宠爱,给她规定了一个标的额的上限。
“800万以下的案子全都给你。”
就当是陪她玩了。也让她有些成就感,大家皆大欢喜。
没想到聂容嘉真的做的不错,不仅兢兢业业踏实肯干,胜诉率也相当高。直到后来,盛铭泽也放开了手脚,这才把常年法律顾问的位置交给她。
聂容嘉摇头:“过去读法学院的时候,以为读法律是为了维护社会正义,就算到不了’社会’这么大的方面,起码能帮助到一两个人。但是当我真的工作起来以后,实在感到自己的力量渺小…”
盛铭泽握住她的左手,试图向她传递一点安心的力量。
“你已经帮过很多人了。上一次那个被丈夫转移财产的女人,你不是帮她追回来了两套房子吗?”
“还有去年,那个丈夫不让她看孩子的女人,你帮她要回来了孩子的抚养权,我记得抚养费的数额也很高。”
这是我最看不起的男人,盛铭泽心想。
抠抠搜搜,连抚养费都舍不得出,真是丢男人的脸。如果换成是他…他看了聂容嘉一眼,握着她的手又紧了紧。
换成是他,根本就不可能跟聂容嘉离婚。
如果能得到她,他又怎么会放她走?
“你一个人的力量,不可能拯救所有人,对不对?”
聂容嘉叹了口气。
她总以为自己麻木不仁无坚不摧,事实上,她始终与她想象中的自己相去甚远。
刚工作的时候,跟着周朗做刑案,周朗逻辑一流能力超群,最爱接争议大难度高的案件,最擅长做无罪辩护,为恶贯满盈的罪犯开罪。
聂容嘉看不下去受害者悲戚痛苦的眼神,曾经问过周朗,你为什么这么爱做这样的案子?
“因为刺激。”
在蛛丝马迹之间寻找线索的漏洞,在千钧一发之际留住当事人的性命,每成功一次,大脑中迸发出的多巴胺足以爽过连抽一夜的大麻。
能够凭借自己的智商颠倒黑白,指鹿为马,利用规则的漏洞扭转一个人的命格,他在某种意义上就是当事人的上帝。
聂容嘉无法苟同。所以,在独立单干以后,她决定只做民事案件。
选择多做一些法律援助,也好像是在拯救自己罪孽的灵魂。
“不想做就不做,来我这里当法务不就好了。”盛铭泽听出她话中对自己的犹疑,不动声色地补了一刀。
在人最软弱的时候出现,就好像即将溺水的人看到了救命稻草。即便上面长满锋利的锐刺,也会不管不顾地死死抓牢。
只有在这种时候,才能看出来谁能帮到你。
能助你事业的人是我,能给你后路的人是我。
也只能是我。
聂容嘉迷茫地看着他:“我考虑一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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