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很荣幸今天能来参加这个讲座,我是DK的聂容嘉,主要的业务领域是大型民商事诉讼…”
“因为这个讲座是特别针对女性律师的,所以我今天也想讲一些作为女性律师,在职场和生活中的故事,希望能对大家有所启发。”
职场和生活?怎么一提到女的,就下意识地要讨论生活这个维度?
删掉删掉。
聂容嘉猛敲了几下退格键。
“因为这个讲座是特别面向女性律师的,所以我也想分享一下我在工作上遇到的一些问题和挑战…”
写着写着,连“女性律师”这几个字都感觉有些不对劲。
女性律师,是什么特殊物种吗?为什么还需要单独针对“女性”这个标签开设一个讲座?
还好像是给了她们天大的特别优待一样。
问题和挑战,在这种场合下,还能说什么事?最多也就是用玩笑话,来抱怨几句案源不好找而已。
又有学生在场,总不能跟大家说,做诉讼律师、特别是独立律师,要自负盈亏,一天不打工就没饭吃吧?
不仅如此,还要面对大量的执业风险。小到收不回代理费、因为没有达成当事人满意的结果被投诉到律协,大到被当事人一起连累进监狱,什么事都有。
既然是女性律师,那又不得不提大量的隐形显性歧视和性骚扰了。
从第一步求职开始,就已经埋上了雷。
就算是她这种在DK也算是有些小小的话语权的律师,甚至都无力改变律所的实习生只肯招女生的困局。
越想越觉得这份工作是真他妈的没劲。
还以为自己能做点什么,结果混到现在,屁也没做成。
还害一个可怜的女当事人丢了性命。
还要在这种从根子上就不对劲的讲座里面,说一些冠冕堂皇的屁话。
聂容嘉又一次愤愤地猛敲了几下退格键,把屏幕上的寥寥几行字删掉。
脆弱的键帽不堪一击,被她的凶狠的手劲儿敲的翻了起来。
“也该换电脑了…”她把键帽重新按了回去。
这台电脑还是她刚刚工作的时候买的。刚从象牙塔里走出来的聂容嘉,拿着学校的优秀毕业生奖学金,买了台新电脑,本来以为能在这个向往已久的行业里大展身手。
“身手”倒也展了,就是总感觉憋闷的很,好像做了点什么,又好像什么都没做。
盛铭泽开出的邀请还在她眼前晃悠,要不然,真改去做法务,当个朝九晚五的普通白领算了?
“咚咚咚”,书房的门被轻轻敲了叁下。
连祈的声音在门外响起:“姐姐,我做了咖啡,要不要来一点?”
其实他只是想看看姐姐在做什么,随便找了个借口而已。
聂容嘉一回到家就冲进书房关上门,不知道在忙些什么。
一到了应当是两人“单独相处”的晚上,如果看不到聂容嘉,他就会焦虑到坐立难安。
好像胸腔内被挖掉了一大块,无论用什么东西都无法填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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