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能明白,裴寂那样的人重情重义,最后能称病不入宫,拒不理皇帝求救,已是让他备受折磨,而现在又知皇帝无数罪行,让他更加难堪。
皇帝提拔了他,他便觉得自己的一条命是皇帝的,可最后他还是背叛了皇帝。
另一方面,他又觉得自己这些年都在为那样一个人做事,手上沾满了那么多的人血,有的就是他都分不清,是有罪还是无罪。
皇帝想除一个人,只需用他这把刀,只要有些证据,他就信而不疑,以至到如今,他不觉自己是个好官,是个真正意义上想为民而生的官。
既是不配,便不该留。
燕娇叹了一声,马车停好,她便稳稳下了车,随着迎出来的管家一路往裴府中走去。
裴寂的功夫是到处游走学来的,没什么章法,但也是他天资聪颖,学了这略有些杂的路数,也能融会贯通,有这一身好功夫。
燕娇被引到他院子时,他正在练武,管家道:王爷每日这个时辰都会练功夫,殿下稍候。
燕娇点了点头,刚要往后退开坐着,就见裴寂看过来,他脸上尽是汗珠,阳光映衬下,闪着些许微光。
殿下?
裴寂有些诧异,刚刚听到声响,以为是下人来给他送茶,还想着怎么比往常早,却不想是她。
这是他第一次见燕娇穿女装,早就觉得殿下长得美,可她换了女装,还是让他有些惊叹。
她就那样站在树下,那发上的扇子珠花与枝头的雪似相连一起,她那样娇娇的人儿,巴掌大的小脸笼在狐裘之中,睁着那雾蒙蒙的眸子看着他。
他眸光微闪,喉结缓缓滚动,半晌,问了一声:殿下怎的来了?
管家见他停下动作,省得自己开口,赶紧同他们施了一礼,便退了下去,吩咐小厮给他们沏茶来,就在院门外待着了。
燕娇收回目光,看向裴寂,笑着从袖中拿出他的辞表,怀安,你可是怨怪本宫?怎的先帝故去,你便请了辞?是不愿做本宫的怀安王吗?
听她唤自己怀安,裴寂心里一震,又听她说这一番话,脸上一红,急急解释道:不是,我臣只是
怀安,你为官,是为了何人?
裴寂眸子大睁,手微微有些发颤,又听她问:你是为了皇帝,为了你那个王爷之位,还是为了天下的百姓?
自是天下百姓!裴寂脱口而出。
燕娇一笑,既是为了天下百姓,那本宫为帝,你怕什么?
裴寂双拳微微捏紧,随即松开,深吸了口气道:我不曾怨怪殿下,殿下是真正的帝王,殿下与先帝不同,只是我、我不配,不配为怀安王,我杀了那么多人,我都不知是该杀,还是被人利用,我更不知,我这些年来所作所为,真的是对吗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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