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迟哥,我渴了。”
说话的人叫邱哲,也是个平日里就数他馊主意多,迟曜翻了个白眼,“才出来几分钟就说渴,送你去张秃子那喝茶喝个饱得了。”
张秃子指的是他们头顶亮堂堂的班主任。
“火气咋这么大呢迟哥,我叫人来,给你也买点喝的降降火吧。”
说着,拿出手机发了条短信,几分钟后,教学楼那边出来个人影,快步跑向小卖部,一路左顾右盼,生怕被发现的样子。
迟曜算是明白了,邱哲这小子纯粹闲着无聊,拿人寻乐子呢。
同时也有些疑惑,“他好好的上课,你一条短信就能让他出来跑腿?”
“是啊,野狗嘛,就是这样的,随便呼来喝去,他不会说一个不字的。”邱哲对着站在小卖部外面张望的高大少年喊道,“冯路易,过来这里!”
“野狗”这个外号,迟曜高一的时候就听过,这本名却是头一次听,难怪早上看分班名单的时候没印象。
取外号的行为在中学里极为常见,无论教师还是学生,都不能幸免,但并非所有外号都像这样满含恶意。
其实住在这一块的人,几乎都知道冯路易,因为他的身世极适合做饭后的谈资,母亲是做皮肉生意的风尘女子,父亲是某外籍嫖客,姓甚名谁尚不可知,但出入违建红灯区的,想来也不是什么上流人。在那里,只管播种不管收场的事每天都在发生,冯路易的母亲却不知犯了什么痴,执意把孩子生下来,还取了个烂大街的音译名,路易斯。
渐渐的,大家看她的眼神不带怜悯,而是赤裸裸的鄙夷。
这种鄙夷也出现在邱哲等人脸上,他们不怀好意道:“也不知道,舔洋鸡生下来的种,会不会有什么脏病啊?迟哥,别靠他太近,万一传染就不好了。”
迟曜对脏话没什么敏感度,但这么粗鄙的词汇,还是让他皱紧眉头,冯路易显然也听到了,本就习惯低头的他更加死气沉沉,停在几米开外,不再靠近,像尊沉默的雕塑,与墙边树影融为一体。
没有愤怒和不甘,彻头彻尾的麻木。
其余人嘻嘻哈哈地拿走了饮料,若无其事地拍着他的肩膀。“辛苦了,路易同学。”
仿佛刚刚出言伤人的不是他们一样。
迟曜习惯了站在光里被人迎合,并没有多少机会接触冯路易这样阴暗的存在,不由多看了他两眼。
他虽然有50%的本土血统,却更多遗传了拉美裔人的常见特征,眉眼深邃,肤色偏棕,发丝微卷,除了罕见的瞳色。
忧郁的深绿中,点缀着一丝野性的金调。
像天然钒金绿宝石,橱窗里的奢侈品。
不过他讨厌和人对视,总是佝偻着背脊,将眼睛藏匿于阴影里,不让宝石见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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