既然天师做得不痛快,既然人做得不痛快,不若干脆把这具躯壳交给心魔。司陵浮郁愧对世人,世人亦愧对他司陵浮郁!
桃林骤然掀起狂风,卷着花瓣四散纷飞。
祁烈没动,一直安静爬伏在他腿上的狐狸却从喉间挤出阵阵低吼,一双小眼睛盯着浮郁看,而后竟是蓄力直直跳往浮郁面上,伸出的爪子露出尖利的指甲。
眨眼的功夫,狐狸便被浮郁一个挥袖抚开,蓬松的身子“咚”一声撞在旁边的树上。祁烈面上表情不变,只伸手一招,狐狸化作一道白光被他拢进袖子里。
狂风却又在瞬息间偃旗息鼓。
漫天花瓣没了狂风助力,被扬起在空中又轻飘飘落下,纷纷扬扬的粉色花雨,雨点落在浮郁和祁烈身上。
美是极美,却知道这场雨下完便是落幕。
浮郁跪坐在地,生平头一遭姿态这般狼狈。他抬起脸来,被祁烈看去两只通红眼眶,浮郁一觉得不堪,二觉得耻辱,却没想到祁烈嘴角带笑,递给他一杯酒。
“司陵浮郁,喝了这杯酒,去当你的仙人吧。”
229.
浮郁不知何为爱。
若父母之间是爱,为何父亲又能将母亲囚禁在一方小院。若父子之间是爱,为何父亲宁愿他今日落得这般境地也得逼着他接了那天地诏令。若师妹对他是爱,又何来爱?师妹对他并不了解,全然不知司陵浮郁究竟为何人。
浮郁站在桃源境外,桃源境被他施了层结界,从其外看里头只能看见荒草碎石,丝毫不见半点世外桃源之景象。
祁烈不该被囚禁于此。
当真无人能分黑白吗?当真没有人能为受冤者辩白,让造孽者伏法吗?或者说,这人世间,甚或三界之内外,当真有法吗?
不消片刻,一道寻踪符便到了他面前。
起先他在结界内,父亲的符纸没办法找到他,现在他出了结界,符纸即刻便贴在了他身上也是浮郁想到了的。那黄色符纸往他身上一贴,瞬间便化成一道黑烟消散了,父亲已经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了。
浮郁脚步一迈,明明才迈出两三步,却已经走出千米距离。心魔既然已经生了,若还不能做出于自己而言正确的选择,那司陵浮郁这具躯壳早晚会真的被心魔吞噬。浮郁虽觉得被心魔吞噬并不是一件太糟糕的事,只是他还有很多事情该做。
230.
大丰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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