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南与少女隔了一拳的距离,雨伞不够大,他左边肩膀全湿了,衣料紧贴皮肤,勾勒出精实不失力量感的肌.肉线条。
“左转。”少女往前一指,脚下有些虚。她实在不想让老师送她回家。在她心里,老师不是摆在画室供人临摹的粗制滥造的石膏像,而是用上好象牙精雕细琢出来的艺术品,不能踏她家门口的污水坑,更怕老师发现她住在破房子里。
——来自一个青春期少女莫名其妙的自卑心。
说来搞笑,繁华商圈背后竟藏着片老破小,仅一路之隔,却像横了道天堑。水泥地被货车压烂了,积了水,一不小心就能踩到“炸.弹”,污水能飙脸上去。
“你住这里?”江南看这片儿的小巷似蜘蛛网,七横八纵,几盏昏黄的路灯照不到尽头,监控也是摆设,便随口一问。
“……嗯。”少女的头埋得更低了。
江南的反射弧绕了一圈后回来,才看出她的窘态。“我是说,以后尽量让家长来接你放学,一个人很危险。”
雨砸在伞面的声音很大,淹没少女细若蚊吟的回答。途径一家小卖部,少女终于扬起脸,说:“老师,我有些冷,能帮我买瓶热饮吗?”
作为女性之友,江南自然不会拒绝,独自进小卖部买了热奶茶和热牛奶,付完钱出来,才发现少女已经跑没影了。
“……”
想他江南也是招摇撞骗界的佼佼者,曾顶替双胞胎哥哥混进市局都没被人发现,今晚居然让个小姑娘给唬了。
正想着,姜北发来消息,说他出发了,问位置在哪儿。江南在小卖部屋檐下躲雨,定好位发过去。老板看天气不好,早早关门回家,临走时搬了条塑料凳给江南。
一到下雨天这破街上的下水道就把不住门儿,污水一个劲地往外涌,整条巷子弥漫着股腐臭味。
有人踩水而来,脚步声急促。
“哎呀,这卖货的这么早就关门啦?”来者是位妇女,不死心地伸长脖子往小卖部内部瞅,“就这做啥生意,难怪开了二十几年的铺子还住这破小区,活该穷。”妇女的嘴跟那冲跑的下水道井盖一样,一个人叨叨半天,扭头又薅了江南一把,问:“小伙子,老板什么时候走的?上次他多算了钱我还没找他算账呢。”
江南冲妇女一笑,不远处的灯火落进他眼睛里折射出狡黠的光:“老板说他申请破产了,一般这种情况,债是追不回来的。”
妇女反应好半天,最终以一句“呸”结束此趟要债之旅,随及扭着水桶腰钻进小巷。没出两分钟,一声直刺耳膜的尖叫被冗长的巷道无限放大,利刃一般划破黑沉沉的夜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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