身为阶级敌人,柏云旗有这方面的自觉,连院门口都没走进去,婉拒了阿姨阴阳怪气“进屋里坐坐”的邀请,不冷不热地向看上去昏昏欲睡的柏悦告了别,很快消失在了夜色之中。
听到开门的动静,坐在沙发上抱着靠枕已经睡着的柏晓滢匆匆跑到门口,鼻子很尖地闻到一股酒味,细嫩的嗓子拔得老高:“姐!你怎么喝这么多酒啊?!”
“嘘——”柏悦半抱起柏晓滢,点了下小姑娘的额头,“这么晚了还不睡,小心长痘痘。”
“姐你不也大半夜叫披萨吃吗?”
“……”柏悦一拍她屁股,勉力维持着成年人的自尊,“小孩子还敢和我比这比那,快去睡觉!”
看着柏晓滢不情不愿、磨磨蹭蹭抱着玩具熊往楼上卧室走的背影,柏悦若有所思地站在空无一人的客厅,眼底一片清明,过了会儿,她拨通电话,冷声道:“吴律师,今晚无论如何,我必须看到柏康修改过后的遗嘱。另外,柏云旗的嘴太严我撬不开,还是得靠你和薛艳梅斡旋了。”
坐在出租车上,柏云旗无端想笑,他明知柏悦刚刚那些情真意切都是在演给他看,柏悦也清楚自己只是在当个观众,可他们两人却都又险些入了戏,好在钱落地时都带响,叮当两声,这梦也就该醒了,什么儿女情长、血浓于水,身不由己、苍天负我……归根到底还不过是想要的没拿到手,拿到手的又没抓住。
放在贴身口袋里的另一个手机突然响了,他先是惊喜了一瞬,接着立马就意识到这会儿肯定不是闻海联系自己的时候,应该是骚扰短信或者孙淼刘新宇这俩人没事干了找他闲聊。
指纹解锁不过半秒,一个陌生号码出现在手机屏幕上,想必那人也是斟酌用词了很久,才堪堪拼出这么一条好似什么都讲明白了,却满满都是马赛克的短信——“嫂子您好,我是闻队的同事,闻队目前因公务不便与您联系,特拜托我向您转达问候,他一切都好,请您不用担心。”
公务?什么公务?在哪儿公务?都好?怎么个好?是没伤着一块皮还是好赖还剩着一口气?不用担心?怎么个不用担心?是他有钢筋铁骨九条命还是我心宽能容太平洋?
柏云旗心里没由来的一阵烦躁——烦躁前他也没忘又把这条短信反复读了七八遍,行吧,他有公务,他一切都好,说让我别担心,那我就做出个不担心的样子。靠着车窗平复了几秒呼吸,他回复道:“好的,谢谢。”
过了几分钟,那号码竟然又给了回复:“抱歉,刚刚是我拜托一个同事发的,他不了解闻海的情况,称呼上请您不要介意。”
被他这么提醒,柏云旗才注意到上一条短信开头“嫂子”那明晃晃的两个大字,神色不禁有点耐人寻味,说:“没关系,您们辛苦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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