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拿着洗衣皂,一点一点地将那片油渍搓掉,然后关掉水龙头,看向镜子里的自己,缓慢地吐出一口气。
如果说在这顿饭之前,陶明灼还是处于半信半疑的状态,那么此时此刻的他,就是十分笃定了。
餐桌上明明有这么多点心,荆瓷为什么偏偏要夹最远的烧卖,然后这只烧卖又为什么能好巧不巧地掉在自己裤子上?
这种温水煮青蛙的手段确实很聪明——先是用美食来诱惑,一开始表现得沉着冷静,不露马脚,随后开始耐心地、一点一点地发起攻势。
在相处时保持着看似合适的社交距离,却又会在其间故意制造小小的事故,通过看似偶然的肢体接触来无声无息地拉近关系。
其实在大学期间,就曾有同性对陶明灼表现出过好感,所以他并不觉得难以接受,只是觉得面对别人的表白,自己要么就果断拒绝,要么就认真回应。
总之绝对不应该拖泥带水地吊着别人,而是要直接给对方一个清楚的答复。
但现在棘手的是,荆瓷似乎非常能够沉得住气,他从来都没有主动地去说破什么,只是一直在对陶明灼单方面高浓度地示好。
陶明灼分析了一下,觉得既然两人之前并没有交集,那么荆瓷应该只是被自己的外表所吸引才对。
可是回想起荆瓷之前和秘书说过的那些话,什么“他太重要了”,什么“人生的意义”,却又分明是一副用情很深的样子……
中午的这顿饭吃到最后,胃里装了十个包子八个烧卖的陶明灼简直是心乱如麻,他真的需要花两天时间来理清自己的思绪。
于是在两人分别前,陶明灼转过身开口道:“荆总……”
荆瓷原地站住,看着陶明灼,但是并没有说话。
陶明灼停顿了一下,最后还是犹豫着喊了他的全名:“……荆瓷,我明天要把夏日皮肤设计的终稿改出来,可能到时候就随便扒拉几口,所以应该是抽不出时间和你一起吃饭了。”
荆瓷愣了一下,问:“忙到连吃午饭的时间都没有吗?”
陶明灼:“倒也不是……就是快做完了,想着早点结束早点轻松,不想再继续这么拖下去了。”
荆瓷沉默少时,说:“好。”
“那就等你忙完之后,我们再约。”他这样说。
陶明灼对天发誓自己真的没有过度解读,但他当时清楚地在荆瓷的脸上看到了难以掩饰的、非常失落的神情。
于是他的心情变得更加复杂了。
想要逃避是真的,但是陶明灼倒也没有撒谎,他这一阵子确实是为了皮肤设计献出了自己的大半个肝脏。
终稿敲定后,所有画师都跟着松了口气,杨可柠抱怨道:“谁懂,我现在网页记录全是各种比基尼和海边小短裤的参考图,那天还不小心被我妈给看见了,之后她老人家一直在家里用很复杂的眼神看着我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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