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小的江照神情平静地注视着地上那团东西,嗓音稚嫩:“该打。”
“有时候不小心下手重了,爷爷就觉得我无可救药,他不管别人怎么欺负我,只管我打回去的时候,是不是对别人造成了什么伤害。”
他的手被人握住,郁里依然很认真地倾听着。
老宅栽满苍翠树木,夏日里是连成一片的阴凉。江献一手拖着行李箱,一手拉着幼小的他,厚重的黑色大门在身后合拢。
“我们去哪儿。”
“去一个只有我们父子俩的地方。”江献黑白的面孔露出一抹狡黠:“怕不怕?”
“你怕吗。”
江献没有回头,没有多看一眼那个生活了多年的家,还有站在后面注视他的母亲,笑着道:“我一个大人,有什么好怕的。”
郁里很生气:“欺负别人就要承担后果,你爷爷怎么是非不分。”
“不重要了。”江照并没有告诉他那些话外的过往,他反握住郁里的手指,道:“你爷爷一定很好吧。”
点头。
“能说说吗。”
点头。
他一边回忆,一边用软软的声音断断续续地讲。
“我爷爷跟你爷爷不一样。”
郁家爷爷开朗乐观,是银杏有名的智者,年轻人就算在他面前坐上一整天也不会觉得枯燥,因为他总是能用有趣的形容说出没什么意思的事,而且话里话外很能让人信服。
郁里在襁褓里的时候给他搂在怀里看着他讲,逐渐大了就坐在他的腿上,再然后是出门就背着自己的小马扎,等他开始下棋的时候就把背上的马扎放下来,坐在树下托着腮看棋局。
老人家很喜欢看书,最喜欢武侠小说,柜子里塞满了他的书,还有各种名著典籍,听说是爷爷看过爸爸看,爸爸看过再传给郁里的,那些书早已枯黄,但都保存的相当完整,郁里可以捧着一坐一整天。
很小的时候有人说郁里是郁爷爷的拖油瓶,郁爷爷总是一本正经地反驳,说他是个金瓶瓶,宝瓶瓶,小肚子里装着的是他人生进入暮年之后,所剩无几的开心果。
他年轻时候的开心在父亲身上,后来在妻子身上,再后来是儿子和女儿,最后,所有的开心尽归于天赐的小孙子。
也许是老人家的通病,郁爷爷很喜欢讲年轻的时候,讲他那个因为没钱看书而把自己入赘的父亲,讲他那个泼辣却短命的母亲,还有自己膝下两个儿女。
但他从不讲郁奶奶。
郁里只知道老屋翻新之后,他依然保存着奶奶留下的那唯一的小木箱子,还有两个人从年轻睡到年迈,早已破败不堪,只能用凳子撑起的木床。
新修的房子里,这两样东西格格不入。
郁里小时候在上面睡,后来因为太硌,爷爷带着他去买了新的,就再也没在上头睡过。
一直到了他离开人世,这两样东西才被搬出去,在他坟前燃成灰烬。
郁里以前不懂,如今懵懵懂懂好像明白了一些,为什么他离开的时候,一直希望郁里能够找一个伴侣,也一直对于郁彬孤身一人带着不满和遗憾。
他看向江照,后者看上去有些感慨,连想借此拉近距离的想法都短暂被屏蔽了。
“我爷爷对我奶奶也挺好的,只是他孙子很多,所以不太在乎。”
“爷爷说伴侣才是会一辈子的人,其他人的想法都没有那么重要。”他点着手表,说:“不是所有人都会认同你,但其实获得大部分人的认同非常简单,只要你甘愿跟他们一样平庸。”
江照凑近他,手指拨开他额前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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