指挥席仍然空着。
大名鼎鼎的伯恩斯坦,让所有人等着倒也说得过去,毕竟都说跟着他排一次马勒,胜过自己在家琢磨半年。
然而运营很快出去,又进来,带来一个不太妙的消息:
伯恩斯坦先生连日奔波,突发疾病,现在必须要住院静养。原本定下的马勒五排练大约也要等到他病好之后。现下希望各位首席组织自己的声部,先练习分谱,熟练技术。
白朗心里一时间只有一个念头:马勒,我命里的克星!
身边的中提和第四大提同时发出一声叹息,中提再次垂下脑袋,阴阳怪气道:“技术?我们viola哪来的技术,连顿弓都不用学,反正中提没有大师,都是给violin和cello混音伴奏的。”
白朗忍不住笑出声:“有这么夸张吗?”
中提:“你没听过那个梗吗?”
白朗:“什么?”
中提:“怎么让一把小提琴听起来像一把中提琴?——坐在后面全程不要出声,然后随便拉几个跑调的低音。”
白朗:“……谁说的?好过分。”
中提的视线向后一撇,冷哼一声:“他。”
“噢我的Alex,你怎么还在说这个。”第四大提把琴装进琴盒里,揽过他的肩头,说,“那是我酒后失言,我已经向你郑重道歉了。走吧,既然迎来了突然的假期,不如到我家去喝一杯。”
中提被他拖着向前走,嘴里还在絮叨他的冷笑话:“别叫我Alex,以后都叫我Tom——因为全世界的中提琴手都叫Tom。”
“……”
第四大提无视他愈发过分的自我嘲讽,回头冲着白朗一笑:“嘿,Bai,一起去我家吗?”
白朗一愣,笑着摇摇头:“我还是想出去走走,祝你们愉快。”
*
白朗初来乍到,名义上是大提琴首席,却与团里的大提琴手们都不熟悉。音乐家们对乐器大多有自己的理解,他并不打算指手画脚。
其它声部首席想法都与他一致,没过一小时,两三百号人就都走得七七八八。
白朗抱着琴坐在位置上,盯着分谱发了会儿呆。直到整个空间里终于只剩下他一个人的时候,才给弓毛抹上松香,开始认真拧弓子。
他拉了几个空弦双音,左手置于d弦一把位,右手将琴弓放在琴码中央,深深吸了一口气,紧接着,马勒五诡异而毫无怜悯的葬礼悲歌顿时如山崩地裂般响彻大厅。
马勒这位重音爱好者照例将这一部分标上fffff,白朗满头大汗,弓毛乱飞,拔弦飚出狂风暴雨般的怒吼。
很快,赋格段出现,白朗皱眉,手中力道一松,旋律立刻跑到了万里之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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