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赵赵和夏升精神抖擞地在寺庙外边打太极拳。

谈越一整夜没睡好,蔫蔫地蹲在树下漱口,被赵赵嘲笑了。他抹了把脸,回寺庙里帮着易云收拾帐篷。司徒帮不上忙,一个人在佛像前乱转,差点踩到积了厚厚一层灰尘的红蒲团。谈越不得不一边叠帐篷一边分神注意他。

司徒还在乱逛,离佛像越来越近。谈越一看情况不对干脆丢了帐篷去拦他,唉,在这儿站着不动,别冲撞了佛。

你信这个吗?司徒问,现在很多人是无神论者。

更多人是多神论者。你现在跟赵赵说这块石头有灵性,在本地很有名气,他马上就来磕头。

你也是吗?

也不算吧。听你这话你好像不信宗教啊,这是你不去参加祭祀的原因?谈越抓住了重点。

对。司徒坦荡说,神的存在没有任何意义。

谈越颇感意外,眉镇地处偏远,居民以少数民族居多,地方民间宗教氛围格外浓厚,这是个甚至连佛教都衰落、庙宇无人问津的地方,在这里长大的司徒却是个无神论者。

等等,佛像谈越抬头一看,佛正沉默地望着二人。谈越旋即双手合十,诚恳道:无心之语,别怪罪他。

道了歉,谈越又把他拉到一边,冷不丁来了句:你好像总是和我想象的不一样。他用的一种闲话家常的语气。

你以为我是什么人?司徒的回答也有点突兀。

我不知道。谈越说,没想过。

他俩站在窗边。透过寺庙的窗户,能见到被铁栅栏分割的四角逼仄天空。天上乌云浓郁,来来回回地翻滚着,是一种介于铅灰和葡萄灰的颜色。比起昨儿的晴天,今天的天气令人沮丧多了,W市的雨季里大部分云彩都是染成灰色的。

这样阴郁的天空,快乐的人看了抑郁,神经病看了要受刺激。谈越介于两者之间,内心很平静,只有个虫子蹲在心室挠他痒痒。

外边还没下雨,起了一点风,湿漉漉地轻抚着司徒的衣角发梢,还有微微颤动的睫毛。司徒脸侧着谈越的方向,低眉顺眼地,看起来很乖。

谈越知道他看不见,决定向他描述天空的模样:巴掌大的天空,灰色的,云朵密密麻麻。狗看了想吠,人见了想吐。

那就别看了。司徒被他逗笑了。他伸出一只手,从谈越的耳廓摸到了他的右眼,一把遮住,不要看。

谈越抓住他的手掀下来,窗外的一点光线在司徒戒指上旋转跳跃。戒指应该是有些年头了,银面发黑。上边的刻纹精细又奇异,是一只尾巴纤长、嘴尖像钩子的鸟。他想起大学时教授曾告诉他,这种鸟在W市的眉族人口中被称为库尔,意思是神的使者。

谈越问他:这只戒指是你家里长辈传下来的吗?看起来有很多年了。

是。司徒不否认,也不是很古董,只是没好好擦银。你喜欢吗?到首饰店打一只一样的带回去吧。

一种难以言说的失落擒住了谈越的思绪,他摇了摇头。

算了。他说,我不戴戒指的。

更何况库尔早就已经死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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