宿玉池:你们俩不是一家吗?
过雪城想了想,终于想明白了为什么宿玉池会问出这种问题。大概又是山里山外习惯的不同导致的。
他说:不是。我们这里的人,十六岁以后要自己生活,所以在十六岁生日那天就要砍下第一根竹子或木头,准备做房子。萍萍自己有家,他只是偶尔过来住。
宿玉池听完之后,颇有些目瞪口呆,他顿了顿,然后回头看了看身后的房子,难以置信地说:你是说,这房子,是你自己一个人盖的?
过雪城颔首:嗯。
你好厉害。
还行。
宿玉池看到过雪城的脸微微红了。
表面上冷冰冰的,实际上又暖又纯情。
这样反差,真是可爱到了宿玉池的心坎里。
外面下着秋雨,把远处的青山罩上了白色的轻纱,又把近处的草木染成了深绿。凉风冷飕飕的吹过来,锅里咕噜咕噜地响着,冒着热气。
宿玉池在这样清新又温暖的环境里,拿着一个略显粗糙的碗,喝着过雪城早起熬的汤,忽然有一种感觉。
时光要是这样静止了也不错啊。
但是这样的只出现了不到十秒钟就消失了。
隐藏在他血液中的家族教育,是要他争,要他永远不知满足,要他永远进取,为家族带来更高的荣耀。
这是在他血液中的东西,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消失。
这是他第一次有了满足的想法。
他为此感到一丝丝的心悸。
像是《浮士德》中的浮士德,当满足的一刹那,就该是死亡到来的时候。
他是宿家的人,他的一生,本就注定了大风大浪,不得安稳。
怎么能贪恋这点小的温暖?
正想着等过段日子,等风波过去,就联系手下人接他回去的时候,宿玉池忽然感觉手里沉了些许。
低头一看,过雪城正拿着勺子,往他碗里又放了一勺汤。
中午吃烤肉,你先喝点汤垫一垫。
想到过雪城亲手烤得烤肉,宿玉池顿时感觉口水都开始分泌了。
想那么多果然没什么用,这么时候还是喂饱肚子要紧。
过雪城看他眼馋的模样,眼睛里也蕴起了笑意。
他轻轻摇了摇头。
他生活很平淡,无法理解为什么外面的人有这么多沉重的心思,在他的世界里没有大事,吃饭和喜欢一个人就算得上是最大的两件事了。
两个人喝了足足半锅汤,喝完以后,过雪城把锅和架子撤了,宿玉池帮他拿灰扑灭了火,然后打扫干净了门前的地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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