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八月的渝州闷得厉害。

天上的黄云堆了一下午,跟压人头顶上似的,憋满一肚子雨,直到晚上才勉强滴了几滴。

陆戈这会儿正坐车里等小区停车场的横杆抬起,豆大的雨珠「啪」的一声就砸上他前挡风玻璃。

动静大的跟放了个炮仗似的,愣是绽开一个巴掌大的水渍。

「滴」的一声,摄像头扫过车牌。

陆戈握着方向盘,听保安室外挂着的小广播里念出一句「欢迎回家」。

他随手拨了一下雨刷,把车子驶进地下车库。

要下雨了。

齐箐女士的电话在这时候打了进来,嗡嗡的震动声吵得人头疼。

陆戈随手按了免提,轻车熟路地七拐八拐,再倒进自己家的车位。

喂?儿子,你奶奶现在情况怎么样?

陆戈把车停好,摘了安全带:还那样。

没恶化吧?齐箐小心翼翼地继续问着。

陆戈笑了一声。

他打开车窗,低头点了根烟。

唉你们怎么就这么杞人忧天呢?当初检查报告下来的时候我就说应该没什么大问题,今早病情都定了,良性小肿瘤,豌豆粒点点大,我们医院一天能划拉十几例,你还担心什么,没病都吓出病了。

噼里啪啦说了一串,把对面给说停两秒。

你奶奶什么时候没让我们担心过?齐箐一提这事儿就来气,都快七十的人了非要一人在老家过,身体不好把她接城里她又不来。村里人看了还说你爸不孝,放她一人在乡下等死!

这些陈年旧事陆戈听得耳朵都起茧,但也没打断对方的兴致。

他把手腕探出窗外点了点烟灰,那些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。

而且我今天才知道,老太太竟然还留遗书了。

陆戈「嗤」地一声笑了出来,随后又无奈地叹了口气。

中午刚递到你爸手上,说要把老家那几间小破屋子留给他那个捡来的便宜孙子,房产证都给人家啦!

陆戈吐了口烟,在脑海中努力回忆了一下这个「便宜孙子」是何方神圣。

就那家姓池的!齐箐似乎非常不满,跑了女人,又喝酒喝死了!

死了?

老子死了,还有个儿子!

陆戈拖长声音「哦」了一声,依旧是没什么印象。

老家房子又不值钱,给就给了呗。

哎哟!齐箐在电话那头唏嘘上了,你倒是有钱人,再不值钱大好几万呢,你给我?

我给我给,陆戈话里带笑,只要老妈开心,多少都给。

虽然蚊子腿也是肉,但陆戈实在不想为了几万块钱跟一帮大姨大妈扯头花。

还不够烦的。

你要真让我开心,过年就带个女朋友回家,齐箐话锋一转,开始了每通电话的保留节目,你都二十七了,我在你这个年纪你都会撒丫子乱蹿了

自己家儿子软硬不吃,说什么都好声好气地哄。

齐箐撒火都撒的不痛快,每每到最后就总要把话题回归到陆戈的单身问题上,这玩意儿就不好糊弄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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