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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此这般,又多住了两日,栾秋杀了三只老母鸡给李舒治伤,吃得李舒面色红润,只恨不能上蹿下跳。栾秋和曲洱清点山庄财物,把鸡鸭猫狗和后院两片菜地都算上,也实在称不上富庶。两人愁上心头,李舒则和曲渺渺在一起,看她在庄子门口扫地。
他想不起这样无聊闲适的生活何时曾有过,下意识想摇扇,但手中却空空。
是了——他想起自己的武器在打斗中被仇家挑落,如今不知落在何处。那东西世所罕见,丢了十分麻烦,得想个办法找回来。
这时山路上远远走来一个少年人,拎着篮子冲到李舒面前:“大侠!”
李舒被他洪亮声音吓了一跳,那少年郎看看曲渺渺,红着脸庞,把篮子塞到李舒怀里。李舒被篮子推搡得伤口发痛,怒道:“干什么!”
“谢、谢谢浩、浩意山庄!”少年大声说。
那几个掘墓开棺的人远近闻名,少年家中两个姐姐因病过世,尸体被盗走后倒卖三次,如今已不知落到何处。家中父母终日垂泪,他年少力弱,去故衣铺讨说法时被几条大汉打成半死。今日得知那些人被浩意山庄的栾秋教训一通,现在已经离开四郎镇,他欢欢喜喜带了东西上门道谢。
看见李舒身边的拐棍,这少年又喊:“你定、定是栾秋大、大侠,我、我要……”
栾秋被门口喧嚷吸引,正巧走来。李舒掀开篮子上的糙布,里头竟然是半篮鸡蛋和十几只刚孵出来的小鸡。小鸡乍见了光,一只只在篮子里抬头,见了李舒如见了母鸡,亲热叫个不停。
“栾秋!渺渺!”李舒举起篮子,“快看!这么多好东西!”
栾秋正低头看篮中小鸡,少年终于踟蹰完毕,不知为何,对着曲渺渺大声说:“我,我要拜入浩、浩意山庄,当栾大、大侠的徒、徒弟!”
李舒挺吃惊:他看到栾秋那张除了面无表情就是压抑忍耐的脸上,漏了一点点笑容。
从那天起,浩意山庄多了个说话结巴的小学徒,卓不烦。
卓不烦夜间回家睡觉,白天到山庄学武干活。栾秋和曲洱只教他强身健体的本事,没人打算收他为徒。李舒一问,原来这俩人都认为自己没资格收徒。曲洱还好说,日夜绣花种地,不像个江湖人,可栾秋为何不收徒?
“二师兄不肯收徒,总说自己没出师。”曲洱解释,“我就更不行了。”
“为什么不出师?”李舒问,“话说回来,你们师父呢?”
曲洱只是笑笑,不回答。今日天气好,他和栾秋晒了一地的书,李舒闲得无聊,用拐棍一本本翻开看,忽然在书堆里发现了几卷《侠义事录》。想到这些混帐杜撰自己夜御百女,李舒好奇多于生气,一本本地仔细翻。
书里确实说苦炼门门主淫邪,但李舒最感兴趣的怎么淫、怎么邪,一字未提。
“这书是不是少了几页?”他问,“怎么没说到英则?”
曲洱答不上来,栾秋接话:“英则一年前才当上苦炼门门主,《侠义事录》里写的都是苦炼门旧事,没提过英则。”
把四郎镇听到的话仔细回忆,李舒才想起那些人说的是“门主”,而非特指自己。他仍是不甘心:“夜御百女的故事呢?我品鉴品鉴。”
“……”栾秋答,“那都是假书。《侠义事录》卖得好,便有人杜撰了些男女情爱的故事,真假掺杂地卖。”
“假的?你怎么知道?你看过?”李舒面露惊讶之色,靠近栾秋,“你一定看过。你是不是专挑门主荒淫的故事看?你也爱看?”
他已经学会看栾秋脸色。比如此刻双目紧闭、嘴角紧抿,便是正压抑怒气。
在李舒眼中,栾秋是最规矩的江湖正道。长相规矩,行坐规矩,做派规矩,正道人士的诸般约束是一个印章,在纸上印出来的,就是一个个栾秋这样的人。
而他李舒,看到这样的人,就只感到烦躁和愤怒。
无法忍耐李舒的滋扰,栾秋冷冷地站起身,影子落在李舒身上,让他发烫的头发和脸得到一瞬间的清凉。很奇怪,李舒心内有一处忽然悚动,他不喜欢栾秋这一大片影子,覆盖在身上,仿佛让人无路可逃。
庄门忽然被砰砰捶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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