傅书濯把医生说的话重复了一遍,当然斟酌挑拣过:“大致是这么个情况。”
裴知良:“所以…连你也忘了?”
傅书濯扯了下嘴角:“是。”
“专家的意思是,他还年轻,跟老年人不同,好好吃药配合治疗,再保持良好情绪,不是没有可能治愈。”
裴知良并不抱什么希望,他对阿尔兹海默症的了解比傅书濯只多不少,至今没有哪个国/家对这项疾病有所攻克,也从没听说谁能从糊涂变回清醒的。
他眼里染上红丝,可张张嘴,什么都说不出来。
裴知良已经是大半截身子都要入土的人,先是送走了发妻,结果儿子又得上了同样的病。
傅书濯承诺道:“您放心,我会尽最大努力照顾好炀炀,陪他治疗。”
裴知良不可置否,他抬头看向自己自己这个准女婿的脸:“你最近休息得不好吧。”
傅书濯下意识说:“没有——”
裴知良摆摆手打断他:“你不用否认。你现在经历的我都经历过——晚上不敢睡太沉,一晚要醒好几次看看她情况,白天也一样,只要她离开我视线一分钟都心慌。”
傅书濯交叉的十指紧了紧,有种不好的预感。
果然——
“这是一个月很辛苦吧,我是过来人,知道照顾这种病人有多累。”裴知良直视他眼睛,“他现在还算好,只是遗忘,生活还能自理,可等到后期,慢慢吃喝拉撒都要人伺候。”
傅书濯:“我已经全面了解过——”
裴知良摇摇头,心平气和地问:“你能坚持一年,可十年,五十年呢?”
傅书濯毫无犹豫:“我会坚持到最后一刻。”
裴知良显然不信:“我是觉得,这么多年了,什么新鲜感该体验的都体验了,裴炀也不再年轻……你是不是能把儿子还给我了?”
傅书濯心口一疼,一时间什么话都没说出口。
他不是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做到,而是因为面前这个两鬓斑白的老人眼眶通红,是真的在恳求他。
裴知良知道这病有多磨人,他不相信傅书濯能对裴炀不离不弃,还是个男人。
裴炀还有几十年好活,傅书濯对他的情谊能耗几年?
“我和炀炀在一起十七年,如果是新鲜感,早该分开了。”傅书濯沉默了一会儿,“这么多年里,我只动过一次放弃的念头。”
裴知良这次没打断,听他说了下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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