月光流泻了满堂。
待看见乌梦榆进房之后, 季识逍破天荒没有在夜间修行。
他躺在床上, 好像还陷在震颤的感觉里, 思绪放空了一会,闭上了眼。
他以为这必定是一个难以入眠的夜晚,但其实他睡得很快。
自从离开风月派,他很少有睡觉,修为尚低的时候,就硬生生挨过去,待修为高了,他夜间也是打坐修行。
他不喜欢陷入无知觉的状态里,动弹不得,无止境地重复一剑穿透那弱小的无辜人的身躯。
今日也做了梦。
掺杂着夜晚的灯火,碧吾树叶间萤火虫的光,甚至于还有归雪飘飞的桃花瓣,蓬莱岛上长明的灯——
梦到的人是想见的人。
第二日季识逍醒得也很早,天光从窗外温柔地照进来,天地间像蒙了层雾。
一切都很美好,只除了所闻到的不好闻的味道。
他神色僵了僵,接着沐浴焚香,先运转了两个大周天的无穷碧心法,才开始修行天地明心剑。
*
夜里。
姜怀芷独坐在高高的山坡上,她面前有一座孤坟,其实这坟里别的什么也没有,只埋了一个花环。
偏偏墓碑所立之字为“卫迟之墓”,而立碑人只写了“姜怀芷”三个字,再无其他的表明身份之字。
这两个名字看起来泾渭分明,却突兀又和谐地立于这墓碑上。
姜怀芷:“卫迟,我见到归雪宗的人了。”
“她是我爹娘的第二个孩子,拿走了碧吾心。”
“我又没有拿到碧吾心。”
“但其实,我想了很久,就算拿到了,我也不会用在你身上的。”
她往坟前浇了些酒,神态自若,道:“我可以永远偶尔想起你来,但是,你永远都得死。”
如此冰冷的夜里,月光洒下的也仿佛是寒霜。
姜怀芷握着剑,独自走在山路上,像许多年前她独自走在归雪的山路上那样。
*
姜怀芷出生那一年,正值道魔两家平衡不复,双方都跃跃欲试,想跨过边境,战争一触即发。
她三岁开灵窍,五岁入问灵,名满天下的冬虚剑尊为她的爷爷和师父。
她从小就知道自己未来是归雪的首席弟子,之后兴许会担归雪的宗主或是峰主之类。
父亲对她要求极高,自习剑起,她每日需得至少挥剑四个时辰,自修道起,她就被要求克己,守礼,需得时时为别人想,为归雪着想。
“孩子,你生逢战时,又是在归雪,又有这样的天资,我希望你好好跟着剑尊习剑,有多少能力,就要担多少责任。”乌茂庭常这样说。
姜怀芷,她其实是个很柔顺的人,父亲怎样教导她,她就怎样做,她是归雪最有天资的弟子之一,但绝对是最勤奋的那一个。
至于母亲。
姜辞月是修医道的,归雪山峰下常年都有来求医的人,加之道魔两家屡生摩擦,就连归雪的弟子也是常常受伤。
回春峰上永远都有数不清的病人,姜辞月常年在那里奔波劳碌,她很辛苦很辛苦。
当然,母亲待姜怀芷也很温柔,只是这温柔,难免有了些敷衍。
七岁那年,姜怀芷初练万骨枯剑法,她年岁尚小,不能明悟“枯寂”的剑意,练剑之时不慎反伤了自己。
自肩胛骨之处一直到丹田之处,留下一道深得几乎可以见骨的伤,和到处乱蹿的剑气。
她被抬到回春峰上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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