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,早就知道。”
“他哪次上山我们不是胆战心惊,我妈虽然经常骂他没出息,可是看他带一身伤回来还是会半夜起来偷偷哭。哪是怪他没出息,是怪他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。”
“他一走,我们这个家垮了,阿硕。”
陈硕静默无声,他稳稳站在那,像一棵树,一动不动却又坚固牢实,让人有所依靠。
—
回去路上,周静已经收拾好了情绪。
天气晴朗,太阳高高挂在头顶,阳光普照大地,晒得一路的花草树木懒洋洋的。
周静坐在皮卡车副驾驶,捏着手机,犹豫了三四次才拨通郑秀英的电话。
电话响了四五声才接通,郑秀英在打牌,着急询问周静有什么事,没事就挂了。
周静抿了抿干巴的嘴唇,闭着眼深深吸了口气,当着一车人的面,艰难吐出几个字:“妈,爸没了。”
郑秀英打了张牌,没听清:“什么没了?”
“爸没了。”
哗啦一声,郑秀英将牌丢在地上,拿起手机,提着嗓音问:“你爸没了??!没了什么意思??”
周静闭了闭眼,声音格外平静:“爸死了,被人开枪打死的。我现在在回去的路上,马上到家,你赶紧回去,找几个叔伯帮忙收拾家里。”
“你先通知亲戚朋友吧,再给弟老师打电话让弟回家奔丧。”
那头,七嘴八舌的关心传入听筒,几个打牌的都在问郑秀英怎么回事。
郑秀英脑门疼,嘴里空空的,一句话也说不出。
好半晌郑秀英才魂不守舍啊了声。
陈硕、孟黎坐在后排,陈硕全身无力地靠坐在坐垫,浑身脏兮兮的全是泥,衣服上不知道是他的血还是周华荣的,血迹已经发黑,粘在衣服抹不开。
此刻的他像极了没了骨头的皮肉,只需要轻轻一扒拉,人就废了。
孟黎见不得他这样,无声无息握住陈硕的手放在膝盖,不停地给他安慰。
平时胖子话又多又密,这会却跟闷瓶子似的,一个字不说,绷着个脸,一言不发地踩油门。
一个小时的路程,胖子半个小时就赶到了周静家。
皮卡车到周静家门口,巷子里里已经站满了人,全是附近的邻居,听到风声,拖家带口的过来帮忙。
孟黎还没下车就瞧见乌泱泱的人群涌过来,有的帮忙抬遗体,有的帮忙拖东西,有的帮忙招呼人。
人心忽然整整齐齐,全都一心一意帮着处理后事。
周静推门下车,一群女人拥在她身边安慰她,年纪大点的吩咐她赶紧办后事,找人定日子。
有人瞧见陈硕也坐在车里,急忙拍拍车窗,招呼陈硕:“哎陈硕,赶紧下来陪周静帮忙。你好歹也算周华荣半个女婿,别躲车里不吭声。”
“赶紧的赶紧的,周华荣一去,小静家老的老小的小,小静又是个姑娘家,很多事她去不方便,你赶紧下来,去隔壁老刘家借或者买口棺材。”
陈硕迟迟未动,他坐在车窗旁,目光平静、没有起伏地望着头顶的蓝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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