晏随垂下眼睛,自嘲笑笑,声音很低:“很没出息,是不是?”
那个时候,他实在是太稚嫩了。
十八岁的少年人,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样的境况,所以做这样笨拙又无用的事情,来寻求一些心理安慰。
那时真的太稚嫩了。
后来将所有的过错和责任扛下来时也是。
他的生活轨迹因为家庭巨变彻底偏离,既然不能再和她同行,那不如让她只恨自己一个人。
单茶望向车窗外,轻声道:“其实后来我也慢慢想开了……爷爷这一辈子过得很苦很累,养大了好几个孩子,还养大了我和姐姐,倾尽所有,没享过一天的福。”
“后来,我晚上失眠的时候我就想,可能每个人来到这个世界都是来历劫的。从另一个高维世界来,历劫完了之后就回到那个高维世界去。”
“不是都说‘好人不长命,祸害留千年’么?所以说不定,早点走可能反而是奖励呢……我也不知道,瞎说的。”
“又或者,如果人真的有一世一世的轮回,那现在爷爷早就投胎了,有很爱他的父母,无忧无虑,在上幼儿园呢,对不对?”
单茶的眸子微微湿润。
其实这样想想,她就能开心很多了。
她从小到大就是这样的人。
因为过早开始承受病痛的折磨,所以仿佛是身体进化出来的自我防御机制一般,别人对她的一点好,生活里的每一点甜,她都能记上很久很久。
而那些难受和痛苦,好像都被她刻意忽略遗忘掉了。
她不记仇,总是很轻易地就与生活和解,和命运握手言和。
***
车子开回市区的时候,已经是中午了。
单茶问他:“你今天有其他安排吗?”
晏随犹豫几秒,还是道:“有。”
换做是其他安排,他一定就推了。
他解释道:“待会儿得带晏阳去看他妈妈,那边的时间改不了。”
监狱那边的探视时间有规定,一个月才能等来一次。
上个月到了探视的日子,带晏阳的保姆阿姨临时请假,便不了了之。
这个月,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再放鸽子了。
单茶眨眨眼睛,轻声问他:“你……不恨她吗?”
“她?”听见这话,晏随扯着嘴角笑了笑,“还犯不上。”
作为一个后妈,盛晴两面三刀、口蜜腹剑,纵然有许多可恨之处。
但她和晏随之间原本就是陌生人,没有任何义务对他好。
盛晴为了自己的儿子从继子这里争夺资源,好歹是尽自己当妈妈的义务。
真正可恨的人不是盛晴,而是和他血脉相连的生父。
只是晏明达早就死得透透的了,对他的那些仇恨甚至找不到寄托的实体。
晏随没有大度到原谅所有人,但经过了这么多年,很多事情最终只能释怀。
他对继母盛晴的态度还是和从前一样,淡淡的,不显露任何情绪。
从前盛晴还是趾高气昂权势煊赫的官太太时,晏随便不怎么将她放在眼里。
现在盛晴身陷囹圄、沦为阶下囚,曾经光鲜漂亮的盛家大小姐,如今面容憔悴苍老得比同龄人要老上十岁还不止,晏随依旧不怎么将她放在眼里。
因为当初晏随将那笔钱一分不少地归还了,所以盛晴判的时间并不长。
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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