听到这,陆免成微皱眉,却没打断他。
贺玉安微微一笑:“你是不是觉得很奇怪?两个素未谋面的人如何能确认我们是母子?”
“秦江带着母亲来看我的戏,后来我们相见,母亲没有怎么开口,只是拿出了一张旧照片。当看见照片时,我惊讶极了——上面那个穿军装的女人,赫然长着跟我一模一样的脸!”
他顿了顿:“后来她告诉我,这是她十七年前的照片,是生下我的第二年照的。”
“那支百合发簪是她留给我父亲的东西,其实本来是父亲亲手做了送给她的,但她没带走,就像她把我也留给了父亲一样。”
“你跟秦江是怎么认识的?”
“……那是另一个故事了。”他微微气喘。
小云儿漫无目的地走着,他已经四天没吃东西了,烈日炎炎,他感觉自己正在化成一滩水,每一滴生命都淌落得无声无息。
他不再哭,似乎所有的泪都已经在父亲死的那天流尽了,他只是往前走,奔着死亡一步一个脚印。
神思恍惚间,他仿佛闻到了一丝肉香。
他一愣,努力睁开被秽物和汗水糊住的眼睛,深吸了一口气——
没错!
确实是动物油脂在高温的加热下散发出来的香味!
他如同一只饥饿的小野狗,凭借直觉和对生命的渴望往香味来源的方向走去,最终,他在一个茅草垛后发现了对方。
那是一个跟他年龄相仿的男孩子,瞪着乌溜溜的圆眼睛,看见他的第一反应不是说话,而是狼吞虎咽地将手里那块看不出来是什么、但散发着诱人香气的东西塞进嘴里。
小云儿吞了一大口唾沫,正想开口,突然一阵晕眩,下一秒便只见天地反转,目之所及一片黑暗。
他晕了过去。
他是被饿醒的,醒来时天已经黑了,眼前是一丛跳动的火光,男孩坐在火堆旁,见他醒了,递给他一串烤好的东西,他这才看清那是某种鸟雀。
饥饿在骨头缝里横冲直撞,几乎使身体散架。他接过食物大口嚼咽,长期未进食的肠胃蜷曲痉挛,引发一阵阵呕吐欲,但他仍不肯停下,用尽力气吞咽。
后来两人便结伴上路,男孩名叫阿水,与他一样是孤儿。
令小云儿感到惊奇的是,阿水总知道从什么地方能挖到蚯蚓和捉到麻雀,或是下雨天的哪处水塘里有青蛙和田螺。
他们就这样一路从北方走到南方,从初夏走到隆冬。
入冬时节阿水生了一场大病,几乎丧命,小云儿害怕极了,想向人求救,但无人愿意帮他们。
因为拿不出钱,他跪在医馆门口不由地大哭,被恰好经过的戏班子班主听到,赞了一句:“好嗓!”
那戏班子班主愿意替他出钱,前提是他要跟他走。
小云儿没有半分犹豫就答应了对方的要求,只是请求可否让他看着阿水好起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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