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人来到西边营场的时候,怀砚正背着二十公斤的沙袋,刚从西山上越野下来,身上滚得像个土人儿,脸蛋儿被冻得通红,汗水混着泥渍从脸上滚下,真个叫人心疼。然而通过这些天的训练,他标致清秀的五官轮廓仿佛起落得更加分明,此前的温润,转化成几分嶙石般的坚毅,更叫人心旌神迷。若不是他眼神轻快明亮,与谢棣平的压抑神秘迥异,梁文墨倒真要以为他从书中走出的角色了。
梁文墨怔立半晌,魂魄已飞去七分,迎上前握住怀砚胳膊,才发觉他已硬瘦成这样,脖颈儿上还有一道伤痕,是前天穿林时被枯枝划的,梁文墨心上像被割了一刀,眼泪险些出来,他哽咽着道:“这些天未见,怎么就搞成这个样子!”他上手去帮怀砚卸身上沙袋,却因低估了沙袋的重量,险些被压的一个踉跄,“这么重!怀砚你怎能背这个越野!”
他再忍不住,转而冲着冯剑发怒道:“我说了叫你们好生照顾他,竟没一个人听!京华这些人就是铁石心肠,不顾江先生死活的!”他想起之前剧组的人在电话里串通一气来瞒他,更是怒不可遏,拔腿就要找徐正阳理论。
怀砚心叫大事不好,连忙拦着解释道:“梁先生,真不怪徐导,是我自己为贴近角色想要练的,我这好好的嘛!拉练也已经快结束了,这几日已开拍了……”
冯剑瞅见话缝儿也接口道:“江先生是负责认真的人,他也是为演好这戏嘛,先生消消气……”
梁文墨不依不饶,“把徐正阳还有京华的制片给我叫出来!今天必须给我个交代!”
周围兵士越野下来,正无聊呢,看这边吵闹,都站在一旁看好戏。
冯剑见围观的兵士越聚越多,赶紧陪笑道:“徐导今天在新厂开会,暂时不在……怀砚,还不拉梁先生回去?”
怀砚拉梁文墨西装袖子,“先生,这里说话不方便,有什么事我们先回去说……”
“你们在干什么?”忽然一个冷硬低沉的声音,在旁边响起。众人回头看去,陆竞云已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营场里,此刻他面色已沉得似冬夜阴雨、雪林寒潭,周围兵士一见他来,纷纷作鸟兽散。
“这里是营地,旁边才是你们拍戏的片场。”他言简意赅,话外有音,好似有赶人之意。
梁文墨想到自己此前特意嘱托陆竞云照顾怀砚,此人竟置之不理,现在还当着众人的面教训文艺部的剧组,不禁更加恼火,“陆长官来得正好!我有话说。”
“你有话,我现在却没有时间。”陆竞云木着脸挥了挥手,后面跑过来一群狙击营兵士举着靶牌上来,要开始训练。“这些都是新兵,不想吃枪子儿的话,赶紧走开。”
怀砚还从未见到陆竞云这般严厉冷酷的神情,心想他是为他们方才扰乱营场而生气,因而又轻扯梁文墨衣袖,想叫他离开。
梁文墨又岂是吃素的角色?他一把将怀砚和冯剑推到旁边,自己留在了陆竞云身侧,“我就一句话,不耽搁你多久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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