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披着厚重的蓑衣,取下了头上的箬笠,揪出窝在角落里的刘平二话不说反手就是一巴掌。
从他的几句大声呵斥中,叶容连蒙带猜大概明白了他怒火中烧的缘故,如果不是因为刘平,他根本不会管别人的死活,更别说拖着年迈的病体冒雨来送饭这种事。
刘平自知理亏,捂着迅速肿起来的半边脸一声不吭,安静地站在他并不年轻老态尽显的父亲身边。
满面愁容的执行导演挑着碗里几乎看不见的肉沫,叹道:“这不行啊,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停,到时候这么多人吃什么喝什么……”
坐在他旁边的傅闻远同样面色不虞,思索了一瞬才斟酌着开口:“找人清点一下还有多少应急物品,均分给所有人。”
执行导演应下,转头就喊杂务叫人去后院看看还有多少东西。
无形的阴霾悄无声息地弥漫在这座荒弃已久的巨大建筑物之中,青灰色的砖石被雨淋浇成斑驳的深黑。
不知名的花斑尖嘴小鸟蹲在屋檐下避雨,缩着翅膀嘁咕嘁咕地叫着,仿佛在吟唱一首哀怨曲。
大厅里几人一堆围坐在一起谈天论地,大家都尽量避开一些严肃沉重的话题,特别是关于今早那具可怕的尸体,为了让心情更乐观积极一些,但凡事总有例外。
就比如,叶容捏着眉头忽然开口:“死者应该不是剧组里的人。”
傅闻远握住他的手,擦着他手心里的湿汗,问:“怎么,是想起什么了?”
叶容吐出一口浊气,像在回忆着什么,“整个剧组也就几百个人,从村子里找来的群演也没有人的脸能对得上。”
孔陈笙手里抱着保温杯,听到叶容的话不禁惊讶起来,“每天流动群演也不少的,叶编你居然都记得住么?”
叶容抹了把额上的汗,红着脸不好意思道:“我一直也想去混个群演,经常去扎堆,可惜总轮不上,村民们都太积极了,天不亮就排了好长的队。”
傅闻远笑着捏了捏他的手指,“还有因为每天要睡懒觉,近水楼台都得不了月,每次去都只能排在队尾了。”
过目不忘的叶容站在队尾一眼扫过去,脸也就记得七七八八,所以他很确定桦树林里死者的脸自己从没有见过。
但那张脸总有一种熟悉感,他一时还捕捉不到这熟悉感究竟从何而来。
尸体抬进疗养院的时候他只是不甚清晰地匆匆看了一眼,或许再看一次就能确定了。
好说歹说终于说动傅闻远点头,答应等工作人员安置好了他们再去查看。
“你们又不是警察,就不要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。”一道略带刻薄的话语从身后飘过来,叶容回头去看,竟然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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