德妃脸色倏然一变,她正要说什么,淑妃已经施施然转身离开,佳春见娘娘失态,连忙隐晦地拉了拉娘娘的衣袖,德妃回神,扫了眼殿内,神情勉强地恢复如常。
出了荣粹殿,雅络扶着娘娘上仪仗,有些不解:
“娘娘何故替那顾美人出头?”
淑妃好整以暇地倚靠在仪仗上,闻言,只勾起唇角:“她也配?”
许是淑妃话中的嘲弄和讽刺太明显,雅络蓦然消声,隔了好久,她才听见主子淡淡的声音:
“本宫只是想起了在王府的那段日子。”
雅络呼吸一顿,倏地抬头,她的娘娘神情淡漠,视线落在仪仗外,却不知是在看何处。
在王府的那段日子,哪怕雅络只是一个奴才,也觉得太苦了,苦得这些年,雅络根本不愿意回想。
娘娘家世甚低微,一顶小轿抬进了王府,偏生容貌艳丽,无宠位低,被针对好似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,雅络都记不清那时娘娘曾受过多少伤。
顶着烈日跪过,被掌掴过,亦被杖责过,恨不得娘娘就这般一命呜呼,可娘娘命中好像自有韧性,一切磨难在侧妃诞下长子时烟消云散——娘娘终于入了皇上的眼,然后荣宠至今。
回程的路上,雅络如同一个被锯了嘴的葫芦,半点声音都没有发出。
然而淑妃今日心情不平静,她攥紧了仪仗的边缘,指尖因用力而泛着白,她半闭上眼眸,用低不可闻的声音说:
“本宫就是看不惯她那么好运!”
雅络知晓她在说谁,生了一腔心疼:“娘娘——”
淑妃抬眼望天,她不知何时将手搭在了小腹上,轻抚过,就若无其事地松了手,她冷声吩咐:
“告诉太医院,好生给本宫护着渺美人这一胎。”
***
德妃回到娴泠宫后,倏然推翻了一套玉器:“贱人!”
吓得一众奴才跪地不起,熟练地埋下头,大气都不敢出一下。
佳春也跪了下来,她闭眼听着一阵噼里啪啦的破碎声,等动静停下来,她才睁开眼看向满室狼藉,她跪着上前几步,低声劝慰:
“娘娘何必同她置气?”
德妃全然不似平日中和善,冷着声:“如今她仗着皇上宠爱和本宫平起平坐,倒是忘了往日在府中本宫让她跪她就得跪的情景。”
佳春手都颤抖了下,自淑妃得宠,谁敢提往日旧邸的事?
她忙摆了摆手,很快,一众奴才带着地上的碎片离开,佳春低着头:
“娘娘,今非昔比,皇上看重她,娘娘耐她些就是,总归新妃入宫,她得意不了几日的。”
德妃忽然拍桌而起,她眸中似淬了毒,怒不可遏:“三年了!还要本宫耐她多久?!”
佳春有些无力,她不懂,娘娘为何这么介意淑妃?总归淑妃再受宠,都对娘娘产生不了威胁。
殿外忽然传来些动静,宫人的声音传来:
“娘娘,殿下来了。”
话音甫落,珠帘被一个小身影撞开,半人高的萝卜头闯进来,佳春见到他,倏然松了口气,再抬头,果然就见娘娘笑得一脸和祥,仿若适才的震怒根本不存在。
德妃掩唇笑得眉眼弯弯,不等那道身影行礼,就半蹲下身子将人扶了起来:
“丰儿怎么还没有睡着?”
陆明丰今年虚岁过六,年初时就入了上书房,每日早早地就要起身,德妃虽然心疼,但也知晓这就是规矩,而且,皇长子虽占了个长子,若自身能耐平平,日后如何得圣上看重?
德妃眼中掠过深色,陆明丰抬手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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