肤色如雪,青丝如鸦羽。
夜色本就漆黑,屋里各个角落伸手不见五指。他坐在床边,身影落在斑驳的光影里,黑白分明得惊心动魄。
“雷雨来得快去得也快。睡吧。”纳兰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真切,仿佛从遥远的云端传来。
阿茶先是一愣,后被吓了一跳,“摇光?”她搂着被褥坐起来,结结巴巴开口,“你你你,你怎么过来了?”
纳兰从无相界来,不知道人界有个规矩,约束着数万男男女女,谓之“男女授受不亲”。
阿茶冒着被浸猪笼的生命危险把纳兰背回家已经是她毕生的勇气,如此深夜,如此氛围,心心念念惦记着的人就坐在一旁,真是教人……想入非非。
若是阿茶父母还在,知道她将一个男人藏在家中,怕是要打断她的腿。
可这是摇光啊……阿茶心如擂鼓,是她只见了一面就放不下的摇光啊。
“不是怕雷?夜深,快睡吧。”纳兰的音色低柔,他微微低头,浅色的瞳孔里映着阿茶的身影。
“……我真的,只是有些冷。”如果阿茶在说这句话的时候,声音不那么发颤,脸色不那么发白,或许纳兰就信了。
窗外的雷雨一直下到后半夜,纳兰也静静地坐了半夜。雨后气息寒冷,他乌发长袖上全是冷意,无一丝温度。
这就是冷的感觉吗?
纳兰有些恍惚地抬起手,纤白无暇的手指有些泛红,那是因寒气冻的。
冰夷族存在了千千万万年,恐怕他是第一条尝到寒冷滋味的腾蛇。
感觉有些奇怪,却并不难接受。
晨光微曦,些许暗淡的光线从窗缝乍现,落到油灯燃尽的方桌上。
纳兰闭上双眼,静心片刻,再睁开眼时,身上的寒气已经尽数消失。
凡人地界没有灵气,他本该处处受制,只是……纳兰心念微动,丹田中金丹流转,散发着与以往不同的灵光来。
幽蓝色的,仿佛火焰一样燃烧着的灵光。这是海神之泪的光。
纳兰当日祈福时心神游离,并不清楚当时发生了什么,只看见整座圣殿摇摇欲坠,冰凌树在海水的冲击下全都碎裂开。
十二近侍同海妖不见踪影,他被迫中断祈福,起身出殿,然而刚踏出殿门,几条寒铁铸成的铁链从四面八方袭来,欲将他锁在殿中。
他下意识地运用灵力,手臂却不慎被擦伤,几滴血落在地上,脚下原本毫无动静的大阵却忽然发动起来。
记忆的最后,他看见一张容色雪白的脸,对方仿佛很是可惜,“冰夷族只剩下你一个了……你生父……纳兰予是什么心思……放心,不会要你的命。”
生父?
什么生父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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