等那帮镇民终于离开,他合上院门,望着冷冰冰的家,恨意就像疯狂生长的藤蔓,死死缠绕着他的心。
那时他便发誓,总有一日,他要让那些人付出代价。
冷赫说着说着,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,抬头问沈瑶桉和江温远:“你们知道那些镇民是如何让我‘平平安安’的长大的吗?”
“……”江温远和沈瑶桉皆未说话,只是静静地望着他。
“不过是给我一些他们的孩子穿剩下的,破烂不堪的衣裳,再大发慈悲地赏我一些残羹冷饭罢了。”冷赫见他们不接话,又自顾自地说了下去,“有好几次,我甚至听到他们在给我送来冷饭后抱怨,问我什么时候可以长大,什么时候他们可以不再管我。”
“我在他们眼里,就是个拖油瓶,是个不该存在在这世上的人。”
江温远和沈瑶桉默默对视一眼,冷赫所言与镇长说的并不太一致。
镇长说镇民们都尽自己所能帮助冷赫,可冷赫的意思却是镇民们一直在给他他们不用的东西。
虽然理智告诉沈瑶桉,面对这种双方各执一词的情况时,不该轻易相信任何一方,可感性上,沈瑶桉觉得,也许冷赫说的才是事实。
因为他在说这些话时,她望见了冷赫眼中复杂的神情。
比起嘲讽、不屑,那神情中更多的是悲凉。
那种觉得世事荒唐,却无可奈何的悲凉。
沈瑶桉想起镇长和冷赫口中的那对善良的夫妻,又想到冷赫的遭遇,忽然就明白了那种悲凉的深意。
冷氏夫妻的善良和相助换来的却是在他们离世后儿子的悲惨人生。
当真是造化弄人。
“后来,我渐渐长大了,也无法再忍受那些镇民假惺惺的关心和他们孩子无处不在的暴力,所以我选择了反抗。”冷赫笑了一阵,又冷下脸来。
他开始反击那些欺辱他的孩子,那些没骨气的东西,打不过他,就去请他们的爹娘当救兵。
那些镇民本就对他多有不满,干脆以此为借口,再也不“接济”他。
冷赫原本就对他们一面背地里抱怨,一面又要扬着假笑给他送温暖的行为很恶寒,这下干脆眼不见为净,他也不必与他们逢场作戏了。
可那时他还小,一心意气用事,却断了自己的粮源。
那时冷家的土地都已经被镇子收走,他一无所有。
但冷赫心里就是憋着一股气,与镇民决裂后,他也没有想过再去求他们。
而他要活下去,所以只能去偷鸡摸狗,这家摸几个馒头,那家拿点玉米和果子。
他知道自己这么做,迟早会被镇民们发现,可被发现后,他并没有被赶出镇子,而是被镇长带回了家中。
他还记得那日在落云山上时镇长的愤愤之言,于是没有对那个老头儿并冷言冷语。
老头儿前几年病了,去京城里治了很久的病,等他病好归来,正巧碰上镇民们商量着要将他赶出镇子,这才急急将他接到家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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