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今,同样是要出征,云子玑已经不屑跟他玩那等欲擒故纵的把戏,他甚至冷眼以待。
湛缱知道这是在还前世之债,子玑如何冷待他,都是他应得的因果。
他自喻理智,却在喝了几口酒后,落下了几滴苦涩的泪水。
被在意之人无视,原来是这般难熬的苦楚。
他只是承受了几天就觉得日子黯淡无光,前世的云子玑承受了三年。
湛缱想到这里,眼泪掉得更凶。
淮瑾来到月下花园时,就见湛缱坐在台阶上,对着满地月光洒泪珠。
“你在异国皇宫哭成这副德行,就不怕丢了北微的脸面?”
淮瑾一边说着,一边走过去拍了拍湛缱的肩:“真没出息,不就是被云帝妃冷落了几日,你还哭上了。”
湛缱打开他的手,闷声哽咽:“你根本不懂这种滋味,我明日便要走了,九死一生,他连一句话都不愿意跟我说!这种刀扎心口的痛你怎么会懂?”
“湛老弟,你就知足吧,他只是冷待你,不跟你说话而已。”淮瑾坐在湛缱身边,望着月亮感慨道:“当年我御驾亲征,讨伐南国时,飞卿可是亲口祝我有去无回呢。”
湛缱的眼泪猛地就收住了。
这世间居然有人比他还惨?!
“他曾真心希望我死在边境。”
中溱国君的意气风发在这一刻忽然消隐无踪,他眼底掠过一丝久经沧桑的温柔:“他也真心愿我能长命。”
“云子玑和飞卿是同一类人,他们的恨看似张牙舞爪,其实只有薄薄一层,薄得你难以相信,扪心自问自己何德何能能被一而再再而三地宽恕。”
淮瑾凝望着天际最亮的那颗紫微星:“你得知道,有因就去承受果,因果之后,才见星明。”
·
天光熹微时,明飞卿轻手轻脚地走到屏风里的床榻边。
子玑睡得正香。
明飞卿伸手将子玑脸颊上的发丝拨到耳边,又借着灯光仔细看了看子玑额头的伤,伤口已经拆了敷药的布条,结了一层淡淡的血痂,失忆之症应该也在转好。
也不知湛缱这个人在子玑现在的记忆里究竟是什么样的。
今日毕竟是他离开出征之日,云子玑全然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。
他睡得昏天暗地,仿佛今日赴战场九死一生的只是个无关紧要之人。
明飞卿替他掖了被子,起身走出了内殿,对殿外的细春说:“你留在新梧宫照顾子玑,今日不必跟着我了。”
细春颔首行礼:“奴婢遵命。”
君后一走,细春进屋正要把窗边的帘子拉上,却见云子玑已经醒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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