季少龄道:“一切身后名之争,本质争得不是名,而是权,霍玄与桓家人不断拿一个死人做文章,来试探新皇对旧士族的态度,也难怪他们如此紧张,南方局势尚未明朗,有人不甘心就此离开庙堂,总想再争一争。”
李稚轻描淡写道:“今时不同往日了,他们掀不起多少风浪。”
季少龄皱了下眉,心中觉得不妥,这些天他与李稚一同制定国策,能看出李稚是个刚柔并济、计划长远的人,但李稚一直冷处理此事的做法却让他有些不甚赞同,有些事是压不下去的,反倒会愈演愈烈,李稚也不会不明白这道理。
季少龄原本还想再劝,李稚却已经不愿多说,季少龄见他明显主意已定,没了声音,过了会儿,他忽又想起朝中最近的风闻,“殿下,听闻谢珩如今在您的帐下做门客?”
李稚看了他一眼,点了头,“是,不过他已经很少过问政事,此事他还不知道。”
季少龄道:“他是谢照的儿子,也是建章谢氏的家主,理应有所表态。”以谢珩在南方的地位,他对此事的态度可谓是至关紧要,甚至不禁让人揣测桓礼的上书是否也有他的授意,可李稚却有意将他摘出来,也难怪季少龄忍不住问一句。
李稚道:“让一个人在父亲与国家中做出选择,本就是件不义的事,士族与霍玄都想逼他站出来,但即便他真的站出来,又能说些什么呢?又或者,他们还想听他说些什么呢?”
这些年所有风风雨雨谢珩都替士族挡了下来,李稚不愿他再牵涉其中,他也想为他挡一挡这世间风雨。
季少龄道:“新朝初立,谢珩辞官不受,已经表明他的态度,但人生于天地间,总免不了被时势所裹挟,所以才说,人生无时无刻不身处枷锁之中。可惜这一身治世之才,终究是荒废了。”他沉默片刻,再次看向李稚,“殿下,士族矛盾已深,南方亟待重振纲纪,此事恐怕压不下来。”
李稚眸光似乎沉了些,他望着案上那封霍玄的上书,“不急,我会给朝野一个交代。”
季少龄明显想要再劝两句,但触及李稚一片坚决的目光,他也不好再多说什么。
季少龄离开国公府时,天色已经很晚了,他想了很久,没有打道回府,而是转身去了一趟皇宫。
第169章 金风玉露(二)
季少龄在皇宫中待了很久, 一直到黎明时分他才出宫。
第二日,新皇召谢珩入宫觐见。这是赵慎自登基以来第一次召见谢珩,谢珩收到消息时有些意外。
谢珩步入朝华宫时,赵慎正穿着件朱红常服坐在案前, 一个人闲闲地下着棋。
战争结束不久, 天下百废待兴, 赵慎驳回手下大臣大兴土木的建议,将原本的氐人皇宫改了名便住进去, 他不喜欢氐人的装饰,撤去宫中绝大部分摆设, 光从琉璃穹顶照进来,显得这宫殿愈发空旷幽静。他回过头来, 隔空望着谢珩。
“见过陛下。”
“免礼。”赵慎示意他在对位的空座坐下,“坐,宫中时日寂寞, 陪我这个闲人下会儿棋吧。”
谢珩落座后,赵慎将手边的棋盒递过去,“一直想找你们说说话, 可惜阿衡忙得晕头转向, 我也不好三番五次烦他,只好寻你过来了。”他没有用“朕”这个称呼,像是将谢珩当成了推心置腹的知己好友,“说起来,你我二人打了这么多年交道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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