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稚道:“谢珩虽然身归新朝, 但他始终仍是谢氏家主, 南梁是他这一生挥之不去的底色,宽恕士族亦是他的心愿,今日的局面早已没有回寰余地,兄长也是情非得已,造化如此,人又能为之奈何?”
李稚语气平静,将一切都说得清楚透彻,其实早一开始他就能想明白,他只是不舍得,“我与谢珩,今生大约的确没有缘分。”他望向忍不住担忧的赵慎,“新朝初立,百业待兴,我身为臣子,亦是兄弟,兄长将权柄交至我手中,我不能为兄长排忧解难,反倒让兄长为我操心至此,我本该向兄长请罪。”
赵慎阻止道:“你我同胞兄弟,江山皆是共享,又何须说这样的话?”
李稚道:“世间的事情,圆满的终究太少。”
赵慎听到他能这么想,心中其实松了一口气,抬手按住他的肩膀,“有失亦有得,不妨回头望一眼这万里江山,从今往后,它尽在你的眼中,也在你的掌中了。”
这一句话几乎直接挑明王朝的继承人正是李稚,赵慎劝慰道:“做皇帝又有何不好?等你将来坐上这九五之尊之位,统揽九州,书传瀚海,过去的许多人事,日子一久,便也都淡忘了。”
李稚明白他的意思,过了会儿,他似乎是笑了笑,点头道:“是。”
赵慎见他答应自己,这才终于彻底放下心来,用力拍了下他的肩膀。
李稚没再说话,他没向赵慎提及自己的病症,闭门不出的那几日,他大病一场吐血不止,几天几夜,神志始终沉沦不清,他不断梦见过往时光,与谢珩相识到离别的每一幕都历历在目,又最终烟消云散,人生来处于重重枷锁之中,想要的得不到,得到了又终究失去,天若有情天亦老。
自得知自己的身体状况后,李稚便一直思索,他并未想出破局的办法,但无论如何,他也要竭尽全力承托起这份期待,哪怕是燃尽自己的一生也不惜,不仅仅是为了赵慎,这也是他与谢珩唯一共同的心愿。
朝夕不相见,只余肝肠断,他也不知道做皇帝究竟是不是世间极乐,他只知道他心中的那只鹤飞回了南梁,他朝朝暮暮都思念着他,为此痛彻心扉,倘若此生注定无法相守,那他竭力去实现他们共同的理想,他年也算是心归同处。
他知道谢珩也是这样想的,同心佩仍在他怀里,病中他感觉到胸口传来阵阵温热,他们生生世世永结同心。
李稚并未将心中所想如实告诉赵慎,事已至此,造物弄人,也不必再让他徒增担忧。
等两人聊完后,李稚将萧皓叫入大殿中,赵慎望着他,“我那一日可有传令下去,不必大肆宣扬谢珩离京一事?这满宫的人都没长腿,就属你跑得最快?”
萧皓立即跪在地上,“请陛下恕罪!”
李稚也起身替他求情,“萧皓抗旨有罪,但他身为臣弟的近侍,臣弟负有监察约束之责,臣弟已经将他杖责二十,降职出军,其余罪责臣弟愿为他一力承担。”
赵慎打量着低着头的萧皓,“杖责了你二十?倒是瞧不出来,怕是找了些你的好兄弟,随随便便打了两下吧?”
萧皓低着头没说话。
赵慎便道:“跟在我身边二十多年,口口声声说着誓死追随,这才三五年就变了节,不仅当众无视我的旨意,如今更是连看都不看我了,是吗?”
萧皓动了下脖颈,“臣……臣自知有罪,还请陛下降罪。”
赵慎道:“不愧我当年将你指派给二殿下,俗话说忠欲事明主,你倒是真的把他当做明主,将自己认作英勇救主的忠臣了。”
萧皓的头仿佛一辈子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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