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哥哥在这,别怕。”阿玉重复着那条传单上的语音,“安吉对你说过同样的话,对吗?”
普罗托整个身体伏在囚椅的横栏上,通了电一般簌簌颤抖:“所以你都懂的,你都懂!我所有的痛苦,你也同样经历过不是吗?哈哈哈,这世上有人和我一样疼,一样疼!你知道我发现你的时候有多么开心吗?我再不孤单了……可你!你为什么不恨?为什么不恨他们?!”
“我和你不一样。”阿玉说,“爆炸发生的时候,卡戎仍在森林里,你却先一步逃了,杰拉,你真的很怕死。”
“当年哥哥如何替代我走进永无森林,想必你都查得一清二楚了。我想你们的故事,和我们的有些不同。”
“你亲眼看到自己的母亲被残害,她的头骨被锯开,大脑直接连上导线,简直生不如死。你既恐惧又难过,或许恐惧更多一些,因为当时大多数人认为特异者是遗传的,你们兄弟俩很可能也有一天被绑上试验台,遭受同样的酷刑。于是你忍不住对工作人员使用了精神力,至于暗示的具体内容你一定终生难忘。”
“你的哥哥安吉,也很害怕很悲伤,但在那种情况下,他作为平日里更多照顾人的那个,必须硬着头皮扛起安抚你的责任。还记得暮星那对双胞胎吗?泰明也是这样,他本来是弟弟,但他觉得自己更强壮和聪明,所以他必须保护泰一。”
“你一定表现得比平时更加弱小可怜,带一点表演的成分,你很擅长扮演弱者不是吗?所以当工作人员误认为安吉是特异者的时候,他也很害怕,但他没有否认,或许还故意让那些人以为他就是。毕竟你们是同卵双胞胎的亲兄弟,容貌难分彼此。而你,同样也没有否认,因为那正是你内心希望发生的误会。”
“那一瞬,你感觉爽吗?”
“不,不是的!是他自愿的,他爱我,心甘情愿保护我……是他自愿,不是我……他要是不愿意,完全可以揭穿我……自愿,是他自愿……”
普罗托发出不似人声的嚎叫,拼命挥动手臂似乎想要赶走眼前什么可怕的幻象。
“你有权这样催眠你自己,但真相永远不会改变。”宁为玉说,“你看,就算你没了双眼,也一样会被我看穿的。”
“你是,魔鬼!”普罗托抵死挣扎,“你也一样,你一样,告诉自己,沈夜是自愿的,你也一样!”
“你想知道,为什么我不恨,我现在可以回答你。”
宁为玉从椅子里站起身:“因为每次我梦见沈夜,他仍在对我微笑,他让我好好活下去,他说他从没后悔当初的选择……他不恨我,在我的梦里,沈夜从不恨。”
“在你的梦里呢?杰拉,你的哥哥安吉恨你吗?”
“啊——”
普罗托大叫一声,扯掉脸上的智眼丢出去,也扫翻了旁边的小桌板。
他剧烈挣扎,枯瘦的身躯从囚椅缝隙跌落下来,拖着仅剩的半条残腿,在地上摸索着爬行,像一条恶心又可怜的虫子。
“他们都不原谅我,他们每个人!爸爸,爸爸宁死也不原谅我!哥哥,哥哥,求求你,不要来我梦里了,放过我——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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