满枝白茶花开得正盛,在风中缓缓摇曳。
江倦陡然意识到了什么,疯了似的冲到树下,徒手去挖松软的泥土。
他挖了很久,却没有找到那具被他藏在树下的铁箱,在他思索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时,宅子里却传出了熟悉的欢声笑语。
他整个人像丢了魂儿似的,遵循着身体的本能反应,推开了家的大门。
只留存在记忆中的满室阳光映在眼前,仿佛将幻梦镀上了一层和煦的滤镜。
他看到了……看到了那只可能在梦中出现,他却从来不敢梦的场景。
温柔的母亲穿着围裙,在客厅里和哥哥一边说笑,一边包着饺子,低着头笑着招呼他:“阿倦回来了呀,快坐下歇会儿,喝点你哥哥刚泡的茶,等下我们煮饺子,是你最爱的芹菜牛肉。”
江住转过头来,看到他一身落魄变了脸色,放下手里的活,跑过来担忧地问他:“阿倦,你这是怎么了,脸色不大好啊,怎么手上全是土,还流血了!快,跟我去洗洗,我给你上药。”
一如记忆中的那般,江住焦急地把弟弟拉进洗手间,细细帮他洗去指缝里的泥土,擦干了,又从柜子里翻出碘酒。
“别怕,这个不疼。要不是你小子太怕疼了,我真该用酒精让你长长教训,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胡闹。”
江倦乖乖地任由哥哥帮他消毒上药,他已经很多年都没露出过这样发自内心的笑容了。
“疼点就疼点吧,这么大的人了,总不至于这点小疼还遭不住。”
那曾经熟悉,却因为时间久远而变得陌生的男声传来时,江倦几乎不敢回头。
江住仿佛看透了他的心思,悄声对他说道:“放心吧,爸这次回来不是教训你的。告诉你个好消息,爸退居二线了,都是快要退休的人了,上面照顾他就把他调回了雁息,以后他就有更多的时间在家陪我们了。”
见江倦迟迟没有回身,江住有些疑惑,扳着他的肩膀,让他看到了坐在落地窗边的摇椅上,戴着老花镜读着报纸的男人。
他还是记忆中的那样,冷峻中透着温和,对待儿子们很严格,也很爱他们。
江倦看到眼前的一幕当场哭出声来,跌跌撞撞向那人走近,抓着摇椅的扶手,跪在了男人身边。
“……爸!”
他对父亲的记忆已经很淡了,六岁时离开他的至亲,到现在只能通过那些泛黄的旧照片忆起当年的风华。
可是,面前这个人虽然佝偻着背,戴着花镜,手背上青筋虬结,皮肤粗糙,也有了斑痕,尽显老态,面容却很年轻。
……和他记忆中的父亲几乎没有两样。
男人的目光自始至终没有落在他身上,仿佛那报纸上有什么吸引他的内容似的,眼神连一刻都不舍得挪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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